热浪下的新绿与倾城影
麦子归仓扬起的金色尘埃尚未在部落上空完全落定,巨大的晒谷场已然换了主角。
深褐色的藜麦种如同细密的沙砾,厚厚地铺满了每一寸被清扫得光洁的石地,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烁着油润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新种子特有的、带着泥土腥气的生涩味道,混杂着尚未散尽的麦香,宣告着新一轮生命循环的开始。
苏晚晚站在田垄边,宽大的叶片编织的遮阳帽在她瓷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那日渐明显的、带着生命律动的圆润弧度。
她纤细的指尖捻开一粒饱满的藜麦种,声音清亮而笃定,穿透了燥热的空气:
“藜麦耐旱,根要扎得深,才能吸到地底的水。垄沟,必须挖到两掌宽,这样保墒。”
她习惯性地想弯腰做更细致的示范,却被旁边一双紧张的手稳稳扶住。
“雌主!您歇着,我来!”
贺峻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少年清秀的脸颊被烈日晒得通红,雪白的兔耳也有些发蔫地耷拉着,但他的动作却依旧利落得惊人。
他拿起改良过的木耒,手臂用力,尖锐的木齿利落地划开干燥板结的土块,挖出符合要求的深沟。
几个正在旁边学着开沟的鹿族雌性,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苏晚晚吸引。
阳光下,她微微侧着脸,恢复后的倾城容颜在帽檐阴影下更显莹润无瑕,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沉静力量。
她们看得几乎忘了手中的活计,直到“哐当”一声脆响——
一个捧着水罐过来的年轻狼族战士,竟也看直了眼,手一松,陶罐砸在地上,清水瞬间洇湿了干燥的土地。
“啊!虎子你这毛手毛脚的!”
旁边的熊族大妈心疼地叫起来。
“这水是给雌主准备的!”
叫虎子的狼族战士瞬间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蹲下去捡碎片,结结巴巴地道歉:
“对、对不起雌主!我…我…”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晚晚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仿佛带着光晕:
“没事,再去打一罐就是。大家都专心些,这藜麦种子金贵,种好了,冬天又多一道口粮。”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鹿族雌性们立刻红着脸低头,更加卖力地挥动木耒,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雌主真好看啊……像画里的神女,还怀着咱们部落的希望……”
“可不是,那狼崽子看呆也难怪……”
西北风口·石墙、烈日与紧咬的獠牙
西北方向,距离希望部落百里之外,一处名为“黑石峡”的险恶隘口。
这里是狮国与蛇族势力范围犬牙交错的边缘,也是北域防御链条上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缺口。
狂风像是被激怒的巨兽,卷着砂石和灼人的热浪,永不停歇地呼啸着穿过狭窄的峡谷,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
“呸!呸!”
宋亚轩狠狠吐掉吹进嘴里的沙子,抹了把被汗水和沙土糊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嘶哑的嗓门在风声中依旧极具穿透力。
“地基石!下面再垫三层!他娘的这破风,刮起来能把刚会跑的幼崽直接吹到蛇窝里去!给老子夯结实了!”
他焦躁地用豹尾拍打着地面,卷起一小片尘土。
三百多名各族兽人战士,如同攀附在陡峭岩壁上的蚁群,正在烈日和狂风的夹击下,挥汗如雨地夯筑着第一座要塞的基墙。
沉重的石料被绳索和木架艰难地拖拽上来,青铜錾子与坚硬的山岩猛烈撞击,迸发出星星点点短暂而灼热的火星,旋即又被汗水滴落时升腾起的白烟吞没,最终混入脚下干燥的沙土。
“亚轩哥!水来了!”
刘耀文扛着鼓胀的兽皮水囊,像头敏捷的豹子冲上陡坡。
他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汗水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他顾不上喘匀气,一把掰开手里干硬的杂粮饼,蘸了点水,囫囵塞进嘴里,一边费力咀嚼一边快速汇报:
“刚收到浩翔哥那边的狼烟信号,一小队蛇族巡逻想从西侧山坳摸过来,离咱们不到三里地了,被浩翔哥提前布下的暗哨惊动,放了几支冷箭就缩回去了。”
宋亚轩冰蓝色的瞳孔骤然一缩,像捕捉到猎物的猛兽:
“哼,探路探得越来越勤快了……告诉浩翔,蛇崽子越急,说明林娇娇那疯婆娘催得越紧!她怕了!怕咱们这墙立起来!”
他抬起脚,泄愤似的踹向一块滚落的巨石,那石头轰隆隆滚下山坡,扬起一片烟尘。
“十天!老子再给你们十天!这墙头,必须给老子立起来,高过蛇崽子那破旗!”
“是!”
周围的兽人战士齐声怒吼,疲惫的身体里仿佛又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一个正在搬运石块的熊族战士喘着粗气对同伴低语:
“听见没?蛇崽子急了!咱们加把劲,早点把墙垒起来,看他们还敢来撒野!”
“对!让狮国那些躲在后面的孬种也看看,咱们北域的骨头有多硬!”
同伴抹了把汗,将肩上的石块重重放下。
孕事·酸果、刀光与无声的硝烟
傍晚的石屋,燥热稍退。石灶上煨着的小陶罐里,奶白色的鱼汤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气泡,散发出鲜香。
苏晚晚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木墩上,略显疲惫地揉着腰侧。
孕吐带来的烦闷感这几日尤为明显。
“晚晚,快尝尝这个!”
丁程鑫像献宝一样,风尘仆仆地冲进来,手里捧着几颗青翠欲滴、表皮还带着细小绒毛的野果,眼睛亮晶晶的,尾巴尖儿愉悦地小幅度摇晃着。
“我在北边林子最深处找到的!绝对够酸,开胃!”
苏晚晚看着他那副邀功似的得意模样,不由莞尔,接过一颗,小心地咬了一口。
瞬间,一股极其霸道、直冲天灵盖的酸意在口腔里炸开,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不适感,竟真的被这强烈的酸味压下去几分。
“啧,马屁精。”
角落阴影里,传来马嘉祺冷冰冰的声音。
他坐在矮凳上,正全神贯注地用骨刀削着一把新竹弩的弩臂,刀刃刮过坚韧的竹纤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落下细小的竹屑。
“南坡向阳的石头缝里就长着酸浆果,来回不过半个时辰的路,值得你顶着大太阳跑断腿?”
丁程鑫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转过头,金棕色的瞳孔里燃起熟悉的挑衅火苗:
“你懂个屁!南坡的果子哪有我摘的甜?”
“酸果何来甜味?”
马嘉祺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手上的动作依旧精准稳定。
“晚晚觉得甜就行!”
丁程鑫梗着脖子,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火药味。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马嘉祺削弩的背影。
空气中无形的弦瞬间绷紧。两人之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连灶上鱼汤翻滚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眼看两人眼神又要撞出火星,苏晚晚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酸果和汤碗重重往旁边的小石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够了!”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眉头紧蹙,孕期的烦躁被这熟悉的争执点燃。
“要吵出去吵!吵够了再进来!”
两人瞬间噤声,像被按了暂停键。丁程鑫悻悻地收回脚步,马嘉祺削弩的动作也顿住了,刀刃停在竹料上。
苏晚晚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疲惫:
“榨油坊那边,新做的榨油机又卡住了,真源在那气得直跳脚,锤子都快抡到房梁上了。
你们俩,谁有空去搭把手?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乎是话音刚落,丁程鑫就弹了起来:
“我去!老张那暴脾气,再让他自己捣鼓,非把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机器捶成柴火不可!”
他语速飞快,像是急于逃离这个现场。
马嘉祺也默默将骨刀插回腰间皮鞘,站起身,声音低沉平稳:
“我去看看青铜齿轮的契合度,可能是卡榫没对好。”
他绕过丁程鑫,径直走向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石屋,背影都绷得紧紧的,像两张拉满了却引而不发的硬弓。
守在门外的贺峻霖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又来了……程鑫哥和嘉祺哥最近碰一起就像点了炮仗……”
石屋附近几个整理农具的雌性也交换了眼神,有人低笑:
“还不是因为……”
“嘘,别乱说,干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