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放下木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
木门被轻轻推开,丁程鑫带着一身淡淡的、混合着高级皮革、异域香料和长途跋涉风尘的气息走了进来。
他显然也刚梳洗过,换了一身崭新的墨蓝色棉布长袍,衣料是部落新产的棉布,质地柔软厚实,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繁复而低调的藤蔓暗纹,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如修竹,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他手里提着一个造型别致、编织精巧的竹编食盒。
“这么晚了,有事?”
苏晚晚抬眼看他,跳动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柔和了白日里的威严,添了几分朦胧的柔和。
丁程鑫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他惯有的、长袖善舞的从容优雅,却又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温存与亲近。
他将食盒轻轻放在苏晚晚面前的小几上,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打开盒盖:
“刚结束与狮国商队领队的最后一轮‘交锋’,总算把他们压箱底的好东西又撬出几样。
想着雌主连日为部落殚精竭虑,甚是辛劳,特来献宝,顺便汇报些趣闻。”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邀功意味。
食盒里是几样精致得与部落粗犷风格格格不入的小点:
- 几块颤巍巍、半透明如琥珀的方块(狮国特有的海藻熬制的“水晶冻”),里面凝结着细碎的彩色浆果粒。
- 几块小巧玲珑、雪白的糕点上,点缀着薄如蝉翼、闪闪发光的天然金箔片(“金玉糕”)。
- 还有一个造型古朴的细颈小陶壶,壶口塞着软木,隐隐透出馥郁诱人的混合果香(“百果酿”)。
“狮国王城贵族沙龙里的稀罕物,‘水晶冻’清甜爽口,‘金玉糕’软糯香甜。这‘百果酿’,”
丁程鑫一边介绍,一边极其自然地拿起酒壶,拔掉软木塞,为苏晚晚面前一只同样小巧的陶杯斟满。
“据说是采集数十种深秋浆果,取其精华秘法酿制,清甜不醉人,最是安神解乏。”
他斟酒的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雅得如同艺术,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赏心悦目。
苏晚晚确实感到一阵阵倦意上涌,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精巧食物,嗅着那清甜馥郁的酒香和丁程鑫身上好闻的气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些许。
她依言拈起一块冰凉Q弹的“水晶冻”放入口中,清甜的果味在舌尖化开,口感奇妙,疲惫仿佛被驱散了一丝。
“嗯,确实别致。有心了。”
她赞道,又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那色泽如蜜的“百果酿”。
一股温润的、带着丰富果香的清甜液体滑入喉咙,随即化作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舒服得让她轻轻喟叹一声。
丁程鑫在她对面的兽皮垫上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这次贸易的细节:
换到了多少过冬急需的厚实皮子、珍贵的盐块,以及一些对冶火谷至关重要的、罕见的金属矿石样品…但也带来了不太好的消息——飞羽部落那边关于“青铜厄运”的谣言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对方以“祖灵警示”为由,明显减少了交易量,态度也变得疏离。
他语调平稳,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节奏感。
苏晚晚静静听着,火光在她沉静的侧脸上跳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出太多情绪。
丁程鑫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从她微湿的、泛着健康光泽的乌黑发梢,滑过她被酒液浸润后更显饱满红润的唇瓣,最后落在她睡袍宽松领口处露出的一小段优美白皙的脖颈线条上。
那肌肤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玉色,随着她浅浅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眼神微微暗沉,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指稍稍收紧。
汇报完毕,屋内一时陷入了安静。
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
丁程鑫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引人怜惜的疲惫和淡淡的委屈:
“这些日子…真源忙着练兵‘打草谷’,浑身煞气能吓哭幼崽;
马哥和浩翔一个钻在弓弩堆里,一个神出鬼没,比影子还难找;
贺儿更是整个人都埋进了沟渠的图纸里,眼睛都快熬红了…雌主身边,好像就剩我这个跑腿商路、迎来送往的闲人,还能在夜深人静时,厚着脸皮来叨扰一下,给您送点不值钱的甜嘴儿,说点外面的新鲜事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自嘲的玩笑,又巧妙地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委屈和…某种隐秘的邀宠意味。
苏晚晚抬眼看向他。
火光下,丁程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带着长途跋涉留下的些许风霜痕迹,眼底也有一丝倦色,但那双狐狸般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心中蓦然一动。
无数画面闪过脑海:在最初流落北域、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最艰难绝望的日子里,是这个看似圆滑世故、长袖善舞的狐族少年,用他狡黠的头脑、巧舌如簧的谈判和骨子里那份不输于任何战士的坚韧,一次次从贪婪的商贩、凶悍的异族部落口中抠出活命的物资,撑起了他们最初风雨飘摇的小团体。
他的功劳,从不张扬,却深植于部落成长的根基。
“辛苦了。”
苏晚晚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了些,带着一丝真实的暖意和认可。
“部落能有今日的安稳和富足,你奔波商路,功不可没。这甜嘴儿…”
她晃了晃手中只剩下浅浅底部的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我很喜欢。”
丁程鑫眼中瞬间绽放出难以言喻的璀璨光彩,那笑容如同冲破云层的朝阳,真切而动人,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令人心安的混合着皮革与香料的气息靠近了几分,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带着磁性的蛊惑:
“那…雌主今晚,可否…留我‘侍寝’?”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锁住苏晚晚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入那深邃的漩涡。
“也好让我…好好‘汇报’一下,”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带着露骨的暗示和挑逗。
“这趟商路…除了货物,还听到了哪些…真正‘有趣’的‘故事’?” 最后几个字,被他咬得又轻又缓,充满遐想。
火塘的光,将两人靠近的身影长长地、亲密地投在粗糙的石壁上,纠缠在一起。
那清甜的果酒似乎在这一刻蒸腾出醉人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四肢百骸。
苏晚晚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与诱惑的俊脸,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不同于其他兽夫的、带着精致侵略性的温热气息,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被这暖酒、这暧昧、这久违的私密氛围彻底熏软了…
自从苏稷出生后,部落事务千头万绪,危机接踵而至,她和她的兽夫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属于兽世的温存了?
心底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