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独特的清香,不同于桑叶的微涩,也不同于花草的馥郁,而是一种带着青草气息又隐隐透出清雅韵味的茶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胸中浊气仿佛都被涤荡一空。
丁程鑫正和一个身形瘦弱、背脊微驼的老者(从人族逃难来的老吴头,据说曾在南方大茶园做过工)一起,神情专注地检查着茶叶的萎凋程度。
他捻起一片叶子,仔细看着叶缘的卷曲和色泽的变化。
“雌主!”
丁程鑫看到苏晚晚走来,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立刻大步迎了上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仿佛等待夸奖的孩子。
“您来得正好!快看看,这叶子萎凋得是不是差不多了?”
他将手中的叶片小心地递到苏晚晚面前。
叶片边缘已经微微卷起,叶色由鲜绿转为暗绿,原本浓烈的青草气明显减退,散发出一种更醇和、更诱人的清香。
苏晚晚接过叶子,凑近鼻尖深深嗅了一下,那清雅的香气让她胃部的不适都舒缓了几分。
她又用指腹轻轻揉捻了一下叶片,感受着它的柔软度和韧性。
“嗯,萎凋得很不错,青气退得恰到好处,叶梗折而不断,”
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赞赏地看了一眼丁程鑫和老吴头。
“可以准备进行下一步‘杀青’了。”
她转向一旁局促搓手的老吴头,语气温和而尊重。
“吴伯,接下来就看您的手艺了。”
老吴头浑浊的眼睛因为专注而亮了几分,脸上沟壑般的皱纹都舒展开一些:
“雌主放心!小老儿虽然手艺糙,比不上那些大茶园的老师傅,但这‘杀青’揉捻的功夫,浸在骨子里几十年了,错不了!就是…”
他指了指旁边用黄泥新砌的、足有半人高的大土灶和一口特制的、比寻常锅大了几圈的生铁锅(部落铁匠反复试验的成果),有些犹豫。
“这锅灶…未免太大了些,火候怕是不好掌控,万一…”
“锅大些无妨,”
苏晚晚鼓励道,拍了拍那厚实的灶台。
“正好一次能处理更多鲜叶。
火候是关键,吴伯您经验老道,多试几次,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火力和翻炒手法。
这是我们部落再次自己制茶,不求尽善尽美,能成功做出能喝、有茶味的成品,就是巨大的成功!
积累经验最重要。”
她看着簸箩里那些承载着丁程鑫搏命带回的心意、又经过族人精心呵护才长成的嫩叶,心中涌动着暖流。
程鑫带回来的不仅是种子,更是打破封锁的希望。
这茶香…清心宁神,或许真能成为连接部落与外界、甚至…抚平某些人心中焦躁与酸涩的良方?
比如…刚才林子里那只狐狸?
与此同时,在部落另一端的训练场上,气氛则截然不同,充满了肃杀与汗水的气息。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几乎要撕裂空气!沉重的脚步声、兵器的碰撞声、粗重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尘土弥漫飞扬!
严浩翔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又像一杆笔直的标枪,矗立在场地中央的土台上。
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冰蓝色的眼眸如同鹰隼,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视着下方黑压压的队伍。
他面前,是足足超过百人的队伍!但其中只有约四十人是经历过“春扰”血与火洗礼的老骑兵,眼神沉稳,带着煞气。
其余六十多人,全是新近从各部族选拔出来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对未来荣耀的憧憬,但也难掩一丝忐忑与稚嫩的年轻雄性兽人(以狼族为主,也有豹族、虎族、熊族等以速度、力量或耐力见长的)。
训练场边缘,一些轮休的战士和好奇的雌性远远围观着。
“嘶…翔统领那眼神,比雪山上的寒风还冷!我隔这么远都觉得骨头缝发凉!”
一个年轻的鹿族战士缩了缩脖子。
“文队长今天吃火药了?嗓门比雷声还大!不过…这群新崽子们,是得狠狠操练!”
一个经历过战斗的老狼族战士抱着胳膊点评。
“你看那个豹族小子,跑起来真快!像道影子!还有那个熊族的,力气真大!”
“那当然!能被翔统领和文队长挑中进骑兵队的,都是好苗子!以后肯定都是部落的勇士!”
他们在进行最严苛的基础队列训练和体能拉练——背负着沉重的石锁或木桩进行越野跑、在泥泞的洼地里快速匍匐前进、进行短距离爆发性的协同冲刺……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淌下,浸透了简陋的皮甲,泥浆沾满了脸颊和手臂,沉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但无人敢有丝毫懈怠,严浩翔的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绷紧了全身的弦,拼命压榨着自己的体力极限。
那目光,比最锋利的鞭子抽在身上还让人感到刺痛和压迫。
刘耀文则像一头彻底被点燃了斗志的头狼,在队伍中高速穿梭、咆哮。
他不久前经历了雌主的“安抚”,整个人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精力,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满足和亢奋,训练起新兵来也格外严苛、嗓门格外洪亮:
“跟上!狼崽子们!你们是蜗牛吗?这点路就喘得像风箱?给老子跑起来!”
“豹族的!你们的爆发力喂了狗吗?给我冲!再快!像扑杀猎物一样冲!”
“协同!协同!耳朵聋了?!
你们是一个狼群!一窝蜂往前挤等着被敌人当靶子戳吗?!
阵型!保持阵型!张真源没给你们饭吃吗?!力气都留着下崽子吗?!”
他吼得青筋暴起,唾沫横飞。
他看向土台上严浩翔的眼神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敬,同时也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不仅仅是在雌主面前得脸,更是一个能统领强大骑兵的合格将领。
这股劲头,让他对新兵的要求近乎苛刻。
一个新兵甲(年轻的狼族)累得舌头都快耷拉出来了,双腿像灌了铅,勉强跟上队伍,小声对旁边同样快虚脱的同伴乙(豹族)抱怨:
“翔…翔统领的眼神…太可怕了…我感觉自己像块肉,被他看一眼就要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