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慌。
严浩翔眉头都没动一下,声音冷硬如铁,直接盖过战场的喧嚣:
“立刻抬下去!用清水反复冲洗伤口,割掉腐肉!告诉素素,保住命是第一!
阿骨,带你的人收缩防线,依托箭塔和滚石檑木,节省体力!
他们的主力还没动,这波是试探加消耗!别被拖垮!”
“是!”
阿骨被统领的镇定感染,眼中凶光一闪,咬牙应道,转身如一阵狂风般冲回血腥的左翼战场。
(严浩翔内心OS:水源…)
他强制自己将目光从要塞一角那口巨大的、水位线已降至危险区域的蓄水木桶上移开。
几个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的战士正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排队取水。
喉咙被无形之手扼住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
补给线被那条阴险的“毒蛇”林娇娇彻底锁死,每一次强行运送都伴随着惨烈的伤亡。
这“磐石”,每一寸都在渴饮着苍狼战士的血汗,顽强地支撑着。
要塞下方,狭窄的谷道早已被层层叠叠的尸体、破碎的木盾、断裂的兵器以及扭曲的攻城器械残骸堵塞,粘稠的血液汇聚成令人作呕的暗红色小溪。
狮族战士依旧在军官的咆哮下悍不畏死地冲锋,粗壮的臂膀挥舞着沉重的石斧和青铜锤,疯狂地撞击着坚固的黑曜石城墙,发出“咚!咚!”的闷响,如同敲打在每一个守军的心上。
“该死的苍狼杂种!攻下这里!抢光他们的粮食!杀光他们的男人!雌性带回去生崽!”
那个挥舞着青铜战锤的狮族军官“鬃毛”巴鲁,在后方再次发出震天的咆哮,鼓动着士气。
他身后同样魁梧的狮族战士们发出嗜血的应和,攻势瞬间又猛烈了几分,几个狮族甚至顶着箭雨,踩着同伴的尸体试图架设简陋的云梯。
“小心冷箭!”
一个苍狼战士刚推开一架搭上墙头的梯子,一支漆黑的毒箭无声无息地从侧翼乱石堆中射出,直取他的面门!
“铛!”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名老兵眼疾手快,用盾牌格开,毒箭擦着盾牌边缘钉入石缝,箭尾兀自颤动。
“妈的!”
老兵啐了一口血沫。
“又是这帮躲在暗处的毒蛇!林娇娇那毒妇养的崽子!”
(远处,蛇族临时营地)
林娇娇慵懒地靠在一张铺着华丽斑斓豹皮的软轿上,指尖灵巧地把玩着一枚墨绿色的蛇形骨哨。
她容貌艳丽绝伦,红唇似血,眼神却如同千年寒潭中的毒蛇,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前方传来的厮杀声、怒吼声、惨叫声,在她耳中仿佛是最美妙的乐章。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愉悦的弧度。
(林娇娇内心OS:打吧,愚蠢的狮子们,用你们的血肉去撞开那道门…
苏晚晚,你的小乌龟壳真是越来越硬了,硬得让人…兴奋。
不过没关系,再硬的壳,也总有缝隙…)
“影蛇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声音柔媚入骨,却带着刻骨的寒冰。
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软轿旁,声音低沉:
“大人,‘影蛇’三队回报,东北方向那条石缝…有进展。
但需要时间,并且…需要里面的人配合确认位置。”
林娇娇眼中精光一闪:
“很好。告诉他们,不惜代价,加快!巴鲁这头蠢狮子还能替我们消耗苍狼多久?等他的人流干了血,就该我们登场了。”
她目光贪婪地望向磐石要塞的方向,仿佛穿透了石墙,看到了里面那个让她恨之入骨又充满觊觎的身影。
“等你们弹尽粮绝,堡垒从内部崩溃…呵呵,苏晚晚,你的那些俊俏兽夫,你那神奇的‘治疗’之力…都将是我林娇娇的珍藏!”
一股扭曲的嫉妒和强烈的占有欲在她眼底翻涌。
与灰谷的血火炼狱截然不同,数百里之外的苍狼部落,正被盛夏炽热而慷慨的阳光拥抱,迸发着惊人的活力和蓬勃的希望。
严浩翔的捷报如同滚烫的熔岩注入部落的血脉,让每一个角落的干劲都更加炽热。
部落上空,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新烤黍米饼的焦香、炖煮肉食的浓郁以及新鲜草木的清爽气息。
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泥土味,还多了禽类区的淡淡鸡粪味、工坊区麻纤维的植物气息以及育幼堂飘来的奶香和皂角清香。
各种声响交织:田间农具翻土的嚓嚓声,工坊区纺车的吱呀声,集市上讨价还价的喧闹声,训练场震天的吼声,还有孩童们偶尔的嬉闹啼哭…构成了一曲充满烟火气的部落交响。
田间地头:希望的绿毯与农夫的心声。
黍米(粟)苗已经长到小腿高,连成一片望不到边的翠绿海洋,在微风中漾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粟老和鹿三叔带着一群青壮年,赤着脚在田垄间弓腰忙碌,小心翼翼地拔除杂草,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背滑落,滴入肥沃的黑土。
“老粟头,你瞅瞅这长势!”
鹿三叔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古铜色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灿烂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这苗壮得!秋收怕是要把咱们的粮仓都撑破咯!”
“嗯!”
粟老捻着几根花白的胡须,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洋溢着久违的光彩,眼中精光闪烁。
“只要老天爷赏脸,别闹大旱大涝。
嘿,雌主弄来的那个‘堆肥’法子,真是神了!
还有新开的水渠,引来的活水…这地啊,吃着肥,喝着水,劲儿足着呢!比往年,强了不止一倍!”
他粗糙的手指爱惜地抚过一株茁壮的黍苗。
旁边一个正拔草的年轻鹿族战士插话道:
“三叔,粟老,听说严统领在磐石那边又打退了狮崽子们好几拨进攻?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
鹿三叔嗓门洪亮,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捷报都传回来了!严统领那是真英雄!领着咱们的骑兵兄弟,把狮崽子、蛇崽子揍得哭爹喊娘!”
他挥舞着拳头,仿佛自己也置身战场。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农夫却叹了口气:
“打是打赢了…可磐石那边,听说打得惨啊…水也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