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桶冰水浇在林晚头上。她听见自己锁骨下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那声音让她想起母亲实验室里老旧的保险箱。
"别动。"顾沉舟的机械右手悬在她锁骨上方，蓝色机油从断裂的关节处滴落，在她白衬衫上晕开一朵小花，"会触发防御机制。"
林晚往后退，后背撞上倾斜的手术台。应急灯的红光在顾沉舟脸上切割出深浅不一的阴影，他颈侧的倒计时显示00:01:15。"你早就知道密钥在这里，"她摸到锁骨下那个硬块，皮肤因为蓝光映照变得半透明，"却看着我被纳米银线折磨？"
顾沉舟的机械手指突然收紧，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实验室角落里，培养舱的碎片折射出十几个扭曲的人影，像一群沉默的旁观者。
"疼痛是唯一的钥匙。"他向前一步，林晚闻到血腥味里混着松木香——那是他西装内衬的味道，"你母亲设计的保护机制。"
地面突然亮起发光的神经脉络，随着林晚急促的呼吸起伏。她看见顾沉舟的电子眼闪过一行代码，像极了母亲当年调试设备时的操作界面。
"凭什么相信你？"她抓起一块碎玻璃抵在自己锁骨上，"万一这是另一个陷阱？"
顾沉舟的动作比她想象中快。机械手指钳住她手腕的刹那，林晚听见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玻璃碎片掉在地上，折射出母亲全息投影的残影。
"就凭这个。"他拽开自己衬衫领口，左胸位置的皮肤下，一颗机械心脏正在运作。蓝光透过半透明的人造组织，照出内部精密齿轮间卡着的戒指轮廓——星夜系列特有的波浪纹在金属间隙里若隐若现。
林晚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她二十岁时的毕业设计，母亲临终前亲手为她戴上的作品。
全息投影突然在两人之间亮起。母亲的白大褂下摆飘动着，嘴唇开合间露出和顾沉舟如出一辙的犬齿："星夜戒指在..."画面剧烈抖动，后半句变成电流杂音。
顾沉舟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向林晚锁骨。剧痛像一把烧红的雕刻刀捅进记忆深处——五岁那年，母亲把蓝莓酱抹在她锁骨上笑着说"这里以后会藏着小星星"；十二岁高烧不退，注射器扎进同一个位置注入冰蓝色液体；二十岁生日那晚，母亲摩挲着她锁骨下的月牙疤痕说"等它亮起来的时候..."
"忍一忍。"顾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机械手指精准地拨开她皮下的纳米银线，蓝光突然暴涨，照亮整个实验室。林晚在疼痛的眩晕中看见母亲的全息影像伸手按在顾沉舟心口，嘴唇终于吐出完整的句子："...你的机械心脏里。"
地面开始震动。培养舱的液体像活物般聚拢，形成一根根数据流刺向两人。顾沉舟用身体挡住林晚，机械右手继续在她锁骨下操作。机油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她胸口往下淌。
"这次换我来选择疼痛。"林晚突然抓住他的机械手腕，用力按向自己流血的锁骨。皮肤下传来密码锁转动的咔嗒声，纳米银线突然全部绷直，在空中组成一幅完整的设计图——右下角赫然是顾沉舟的签名和一行小字：生物密钥载体。
顾沉舟的电子眼突然放大那行字。他扯开自己右臂的仿真皮肤，露出内侧刻着的相同字样。林晚的视线模糊了，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在脑子里翻搅——母亲牵着穿病号服的小男孩走进实验室，男孩右臂上新鲜的缝合线还在渗血。
"抓紧！"顾沉舟突然搂住她的腰。实验室墙壁开始像素化崩塌，天花板掉落的碎片在半空中分解成数字代码。林晚锁骨下的蓝光凝聚成一把微型钥匙，漂浮在两人之间。
钥匙表面突然浮现出一个婴儿指纹。
顾沉舟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机械心脏里的戒指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动，震碎了最后一块人造组织。星夜戒指掉在他掌心，蓝钻石内部封存的半片蛇形电路正发出刺目红光。
"倒计时同步了..."林晚看着顾沉舟颈侧的00:00:30，又看向戒指里跳动的相同数字。全息影像中的母亲突然转向某个不存在的位置，说了句与当前危机毫不相干的话："他右手的疤是为你留的。"
数据崩塌的速度突然加快。顾沉舟把戒指塞进林晚手里，机械手指划过她掌心的纹路——那里有一道与戒指内侧完全吻合的刻痕。
"现在你知道了。"他声音沙哑，电子眼因为过载开始冒烟，"为什么选中你设计婚戒。"
神经脉络突然从地面升起，在两人周围形成蓝色防护罩。林晚看见钥匙上的婴儿指纹正在与顾沉舟机械心脏的识别区产生共振，而自己锁骨下的伤口渗出的血珠，全部悬浮起来飞向戒指里的蛇形电路。
\[未完待续\]林晚的指尖触到戒指内侧的刻痕时，整座实验室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那些悬浮的血珠在蛇形电路上方凝固成诡异的星图——正是她毕业设计草稿上被母亲用红笔圈出的错误部分。
"三十秒。"顾沉舟的机械心脏突然暴露出内部结构，齿轮间卡着的半片电路与戒指严丝合缝地对齐。林晚看见他锁骨下方也有蓝光在脉动，和自己伤口的频率完全一致。
培养液凝聚的数据流突然刺穿防护罩。顾沉舟用机械臂格挡的瞬间，林晚闻到了焦糊味——不是电子元件烧毁的气息，而是十二岁那年她偷偷烤焦的松饼，母亲实验室里总飘着的松木香。
"指纹验证。"全息影像突然伸手抓住林晚流血的手腕，将她的食指按向钥匙。婴儿的指纹在接触瞬间变成深红色，顾沉舟的机械心脏突然弹出个微型投影：两个新生儿的手脚印并排拓在泛黄的电子病历上，右下角标注着「生物密钥载体测试版」。
林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突然想起病床前母亲反复摩挲的那本旧相册，每次翻到中间那页就会快速跳过——现在她知道了，被撕掉的那页就是眼前这个画面。
"五秒。"顾沉舟的电子眼突然锁定她身后某处。林晚转头时看见培养舱液体组成的数据流正在重组，凝成母亲穿着实验服的立体轮廓。那个虚影张开嘴，发出的却是顾沉舟的声音："记住，疼痛是解码器。"
钥匙突然分解成无数光点钻入林晚的伤口。剧痛中她看见自己五岁时的记忆碎片：母亲握着她的手指按在某个发烫的金属表面，身后站着右臂缠满绷带的小男孩。
实验室的崩塌突然加速。顾沉舟拽着她扑向唯一完好的培养舱，机械臂在最后一秒将星夜戒指按进舱门识别槽。蓝光炸开的瞬间，林晚听见母亲的声音混在电流杂音里："...因为你们是双密钥。"
培养舱闭合时，她看见顾沉舟的机械心脏完全暴露在外，那半片蛇形电路正疯狂闪烁倒计时。而更让她浑身发冷的是——自己锁骨下的蓝光，正以完全相反的频率与之呼应。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