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秘密

夜深了，宿舍终于安静下来。马嘉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一道细微的裂缝，耳边是刘耀文均匀的鼾声。对面床上，丁程鑫背对着他，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马嘉祺轻轻翻身，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迅速将亮度调到最低。备忘录里，"关于丁程鑫"的文件夹已经积累了87条记录。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又添上一条：

"88. 丁程鑫今天差点吻了我。"

打下这行字时，马嘉祺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许久，又逐字删除，换成："88. 丁程鑫帮我吹头发时靠得很近。"

真实的情感和谨慎的表述之间，隔着整个偶像行业的规则。马嘉祺锁上手机，塞回枕头下，却摸到一个硬物——是那枚耳钉。他取出来，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端详。银色的几何图形在黑暗中依然能辨认出轮廓，就像他对丁程鑫的感情，即使在最克制的时刻也无法完全隐藏。

"还没睡？"丁程鑫的声音突然响起，轻得几乎像一声叹息。

马嘉祺一惊，耳钉从指间滑落，在床单上弹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慌忙抓住，心跳如擂鼓："...马上睡。"

丁程鑫翻过身，月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在想什么？"

马嘉祺咽了咽口水。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秘密似乎无所遁形："新歌的舞蹈动作...有个转身总是记不住。"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丁程鑫当然知道——马嘉祺从来不会记不住舞蹈动作。但他没有拆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疤痕。

马嘉祺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备忘录第36条："丁程鑫紧张时会摸左手腕上的疤"。他曾在一次醉酒后问过那道疤的来历，丁程鑫只是笑着摇头，说小时候淘气留下的。但马嘉祺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睡吧。"丁程鑫最终说道，又翻过身去，"明天还要早起。"

马嘉祺点点头，随即意识到黑暗中对方看不见。他轻轻应了一声，将耳钉紧紧攥在手心，直到金属被焐得发烫。

第二天清晨，马嘉祺被闹钟惊醒时，发现手心还握着那枚耳钉，上面沾了一层薄薄的汗。对面床已经空了，丁程鑫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丁儿去拍个人画报了，"刘耀文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说不用等他吃早饭。"

马嘉祺点点头，心里涌起一丝失落。他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换衣服，最后才戴上那枚耳钉——仿佛这是一个需要勇气的仪式。

公司餐厅里，其他成员已经坐了一桌。马嘉祺端着餐盘走过去，发现自己的位置旁边空着一个椅子——那是丁程鑫常坐的地方。

"马哥，你黑眼圈好重，"宋亚轩咬着包子含糊地说，"昨晚没睡好？"

马嘉祺下意识摸了摸眼下："嗯，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贺峻霖好奇地凑过来。

马嘉祺舀了一勺粥，避开众人的目光："记不清了。"

事实上，他记得很清楚。梦里，他和丁程鑫站在舞台上，聚光灯刺眼，台下无数粉丝举着他们的灯牌。他转头想对丁程鑫说什么，却发现对方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像阳光下融化的冰。他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把五彩的纸屑——是演唱会上常用的那种彩纸。台下爆发出尖叫，但不是欢呼，而是惊恐...

"马嘉祺。"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杨姐站在餐桌旁，表情严肃："吃完来我办公室一趟。"

马嘉祺的勺子"当"的一声碰到碗边。其他成员交换着眼色，但没人敢问什么。杨姐是他们的经纪人，也是公司最严厉的高管之一，她的单独召见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十分钟后，马嘉祺站在杨姐办公室里，手心冒汗。墙上挂满了他们团的获奖照片和各种行程表，办公桌上整齐地摆着七份文件夹——每个成员一份。马嘉祺瞥见自己的那份最厚，上面贴满了彩色标签。

"坐。"杨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靠在办公桌边缘，双臂交叉，"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马嘉祺摇摇头，心跳加速。他注意到杨姐的目光落在他的耳朵上——那枚耳钉。

"昨天水上乐园的拍摄，"杨姐开门见山，"你和丁程鑫怎么回事？"

马嘉祺的喉咙发紧："什么...什么意思？"

"剪辑师说你们俩的镜头'氛围很奇怪'，"杨姐眯起眼睛，"粉丝的眼睛很毒，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放大。你们是队友，是兄弟，明白吗？"

马嘉祺感到一阵眩晕。他们发现了吗？那个差点发生的吻？还是更早之前那些暧昧的瞬间？

"我们只是...不小心撞到一起了，"他艰难地组织语言，"水滑道太滑..."

杨姐打断他："马嘉祺，你是我最看重的成员之一。"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然锐利，"公司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资源，你心里清楚。明年你的个人代言就要谈下来了，别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马嘉祺低下头。他知道杨姐在暗示什么——公司绝不允许成员之间发展出超出友情的关系，那会毁掉整个团的形象，毁掉他们多年努力换来的事业。

"我明白，"他轻声说，"我和丁程鑫只是好朋友。"

杨姐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点头："好。记住，镜头前保持适当距离。粉丝喜欢看兄弟情，但超过那个度..."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走出办公室，马嘉祺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到丁程鑫朝这边走来，身上还穿着拍摄用的白色西装，头发做了精致的造型，整个人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杨姐找你？"丁程鑫在他面前停下，微微皱眉。

马嘉祺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走廊上有监控。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嗯，谈了新代言的事。"

丁程鑫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眼神暗了暗："是吗？她刚才打电话让我立刻回来，说有急事。"

马嘉祺的心沉了下去。杨姐要分别敲打他们俩。他张了张嘴，想提醒丁程鑫，但最终只是说："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丁程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办公室。马嘉祺看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丁程鑫的左手又摸上了那道疤。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在镜头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互动——既不过分亲密，也不显得疏远。他们依然是粉丝眼中关系最好的"家长组"，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次不经意的肢体接触背后有多少克制。

马嘉祺开始刻意避开和丁程鑫独处的机会。练习时选择离他最远的位置，吃饭时不坐他旁边，回宿舍后立刻钻进浴室。但越是躲避，那些细小的瞬间就越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丁程鑫递水时指尖的触碰，换衣服时一闪而过的腰线，深夜翻身时床铺的吱呀声...

周五晚上，公司举办了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七个人坐在长桌后，回答粉丝提问，玩小游戏，气氛轻松愉快。

"下一个问题给马嘉祺，"主持人念出抽中的纸条，"'嘉祺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小癖好？'"

马嘉祺微笑着拿起话筒："嗯...最近喜欢收集耳钉算吗？"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那枚银色耳钉，"特别是几何图形的。"

台下传来一阵尖叫。马嘉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补充："因为造型师说这种比较适合我..."

余光里，他看到丁程鑫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细微的表情让马嘉祺耳根发热。

见面会结束后，保姆车将他们送回宿舍。马嘉祺靠在车窗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一整晚的强颜欢笑让他精疲力尽，尤其是当丁程鑫坐在离他只有两个位置的地方，他却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然地搭话或交换眼神。

"马哥，"宋亚轩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和丁儿吵架了？"

马嘉祺猛地睁开眼睛："没有啊。"

"那为什么这几天你们怪怪的？"宋亚轩疑惑地皱眉，"以前你俩总是黏在一起，现在连话都不说了。"

马嘉祺感到一阵心虚："只是...最近比较忙，各自有行程。"

宋亚轩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追问。马嘉祺转头看向窗外，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宿舍楼下。他第一个下车，快步走进大楼，想避开和其他人一起乘电梯。

但当他站在电梯前时，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即将关闭的门。丁程鑫挤了进来，电梯门在他们身后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沉默像实质般压在胸口。马嘉祺盯着楼层数字，感到丁程鑫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

"你在躲我。"丁程鑫突然开口，不是疑问句。

马嘉祺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没有...只是最近比较累。"

"因为杨姐？"丁程鑫的声音很平静，但马嘉祺能听出下面的暗流，"她跟你说什么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他们的楼层。马嘉祺快步走出去，但丁程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马嘉祺。"

这个触碰像电流般穿过全身。马嘉祺僵在原地，感到丁程鑫的手指正压在他的脉搏上——那里跳得飞快。

"今晚，"丁程鑫松开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阳台。等他们都睡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留下马嘉祺站在走廊上，心跳如雷。

凌晨一点，宿舍终于安静下来。马嘉祺轻手轻脚地起床，小心翼翼地避开睡熟的刘耀文，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夏夜的风带着微凉，丁程鑫已经在那里了，背靠着栏杆，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给。"丁程鑫递过另一罐啤酒，马嘉祺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顿。

马嘉祺拉开拉环，泡沫立刻涌了出来，沾湿了他的手指。他急忙去舔，却听到丁程鑫轻笑一声："笨。"

这个熟悉的调侃让马嘉祺眼眶发热。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们曾在这个阳台上分享秘密，吐槽训练，畅想未来。但今晚不同，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无法逆转。

"杨姐警告我了，"丁程鑫突然说，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说我们'互动不自然'，会让粉丝起疑。"

马嘉祺握紧啤酒罐，金属凹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也找我了。"

"所以你就开始躲我？"丁程鑫转头看他，眼睛在月光下像两潭深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马嘉祺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感情...我们..."

"什么感情？"丁程鑫逼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力量，"说出来，马嘉祺。到底是什么感情？"

马嘉祺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后退，但身后就是栏杆，无处可逃。丁程鑫的气息混合着啤酒的麦香，笼罩着他，让他头晕目眩。

"你知道的..."他最终说道，声音几乎是一种哀求。

丁程鑫的眼神软了下来。他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举起左手腕："知道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吗？"

马嘉祺愣住了，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变。他摇摇头，看着月光下那道泛白的细线。

"十四岁，"丁程鑫轻声说，"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同班的男生。那时候不懂事，以为自己是怪物...就用小刀..."

马嘉祺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想伸手去碰那道疤，又怕弄疼丁程鑫，手指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后来进了公司，认识了你们，"丁程鑫继续说，眼神飘向远处，"我以为那种感觉不会再有了。直到..."他看向马嘉祺，没说完的话悬在空气中。

马嘉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他向前一步，轻轻握住丁程鑫的手腕，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那道疤："疼吗？"

丁程鑫摇摇头，又点点头："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很疼。"

马嘉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更紧地握住那只手。丁程鑫的手腕很细，他能清晰地摸到脉搏的跳动，和自己的一样快。

"我不后悔，"丁程鑫突然说，"不管是那道疤，还是...现在。"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马嘉祺心里某个紧锁的门。他抬头，对上丁程鑫的眼睛，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从未敢奢望的回应。

"我也是，"他轻声说，"但我害怕..."

丁程鑫点点头，理解地笑了："我知道。所以我们小心一点，好吗？只在没人的时候...像现在这样。"

马嘉祺感到一种奇异的释然。也许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牵手，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约会，但至少此刻，在这个月光笼罩的小阳台上，他们可以暂时卸下伪装。

"嗯，"他点点头，终于露出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小心一点。"

丁程鑫举起啤酒罐："为我们的小秘密？"

马嘉祺碰了碰他的罐子："为我们的小秘密。"

他们相视而笑，月光为这个危险的约定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