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欢你不整齐的牙齿 也喜欢你奇奇怪怪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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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更大了
黑色的长柄伞在灰蒙蒙的天地间撑开一个脆弱的穹顶。尹思沅走在人行道上,
她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该去哪
手中的伞牢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暂时隔绝了现实的恐慌。愤怒的余温还在血管里隐隐作响,支撑着她挺直的背脊。但在这层坚硬的外壳之下,一种冰冷的、迟来的惧意正悄然蔓延
——她刚刚亲手砸碎了自己的饭碗
奶奶的药费,下个月的房租……这些现实的问题像水洼里的冷水,迅速浸透了她,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该去哪里?
能去哪里?
手机在口袋里沉默着,没有响起。新闻社那边,大概是老板惊魂未定后的暴怒,或许是同事间窃窃私语的八卦,但绝不会有一句挽留或关心
那个地方,从始至终,都未曾给过她一丝温暖
她只是走着,漫无目的。伞下的世界很小,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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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思沅的爆发不会无声无息,它必然会产生涟漪,而这涟漪,最终会传到汪顺的耳中。
而汪顺知道这件事,比尹思沅想象的要快得多。
那天晚上,他刚结束一场队内总结会,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一个熟悉的媒体朋友,语气带着几分八卦和确认的意味
“顺哥,跟你打听个事儿,xx文社你知道吧?前几天来蹭新闻那个小新闻社”
汪顺的心莫名一紧,走到走廊僻静处
汪顺怎么了?
“嗬!今天他们社里可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新闻。听说一实习生,把她们老板给揍了!抄起文件夹劈头盖脸一顿砸,据说场面相当火爆,撂下一句‘不干了’就走人,现在他们那小圈子都当笑话传呢,说那老板老不修,肯定是手脚不干净撞上硬茬子了……”
后面还说了什么,汪顺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耳边嗡嗡作响,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揍了老板
不干了
手脚不干净
硬茬子……
一股火气猛地窜上心头,不是为了那点可笑的流言蜚语,而是因为——她遭遇了这种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以为她至少有一份安稳工作的时候,她竟然在承受那样的屈辱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砸下文件夹时的样子——紧咬着唇,眼眶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终于伸出利爪的小兽,沉默而决绝。而不是像现在流言里被当做谈资的所谓“火爆”和“硬茬子”
那沉默之下,该是多大的委屈和愤怒?
电话那头的朋友还在等回应
“顺哥?这事儿有点意思吧?”
汪顺猛地回神,声音沉了下去,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
汪顺这种事没什么‘有意思’的,女孩子在职场不容易,别拿这个当笑话传
挂了电话,走廊空旷而安静,他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窗外是璀璨的夜景,但他眼前仿佛只看到宁波的冰冷的雨,和一单薄的身影。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找到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立刻开车去她租住的地方时,那边终于接通了。
听筒里先是一片沉默,只有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背景音是模糊的雨声。
汪顺的心像是被那沉默攥紧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所有翻腾的情绪,声音放得极低、极缓,生怕惊扰了什么
汪顺阿水。
汪顺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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