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天晴得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顾笙刚从马车上下来,微微抬眼,便见宫门前早到的贡士们纷纷朝他投来目光。那些目光或探究,或审视,亦有几分敌意夹杂其中,复杂得一时难以辨清。
悠长低沉的铜钟声蓦然响起,“咚——”,震得人耳膜发麻。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一声,仿佛连空气都被这声音切开了。
太和殿前,一排排銮仪卫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旌旗、令牌、礼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隔一块白色方砖,就站着一个銮仪卫,他们的身姿如同雕塑一般挺拔肃穆。旌旗随风猎猎作响,遮天蔽日,气势逼人。
大殿两侧廊下的乐部已经开始奏起韶乐,音调平缓而清淡,却透着一股大气磅礴的感觉,将整片天地都填满。飞鸟扑棱翅膀盘旋在天空,不敢靠近这片庄严之地。
丹陛之上,王公贵族与阁臣站成一线,其余文武百官按品级依次分列两旁,衣袂翻飞间显得井然有序。顾笙领着贡士们迈步前行,脚下踩着的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抬头望向那宏大的场景,手指不经意地颤了一下。眼前的仪式不仅令人屏息,更让人心潮澎湃。
贡士还未正式入朝,只能暂且站定于文武百官之后,等待接下来的一切。殿门豁然洞开,一道身影端坐其上——天子珠冕高悬,龙袍加身,威严深沉的目光扫视全场,刹那间,所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这是大梁王朝,年号元封,国主君倾。他凭弑兄杀父登上帝位,手段狠辣果决,但无人能否认他的能力。他牢牢把控朝堂,几乎一人独裁,却也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昌盛。只是,若论后世史书如何记载,恐怕未必光彩。
“传胪大典开始!”礼部传令官高声宣读,嗓音洪亮如钟。话音刚落,乐声再次轰然奏响,仿佛要将屋顶掀翻一般。
鸿胪寺卿站在天子右侧,代天子宣读《制》文。短短几句话念毕,他退后一步,为接下来的唱名留出位置。
这一刻,所有贡士都屏住呼吸,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唯独顾笙是个例外。毕竟,自己写了什么文章,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状元非他莫属。要是剧情真出了岔子,八成是小天道抽风了,到时候还能捞笔补偿金呢。
“二甲第一,传胪,张文修!”传令官的声音清晰有力,每个字都砸在众人的耳膜上。
“砰——”几乎是瞬间,被点名的张文修跨步出列,满脸通红得像喝了一壶烈酒,嗓门震天响:“臣在!”顾笙忍不住暗自感叹,好家伙,这肺活量怕不是练出来的吧?
接过递来的金榜,张文修走到众人面前,按照规矩开始唱名。“第一甲,第一名……顾笙。”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惊讶,又重复了一遍,“第一甲……第一名……顾笙。”
三百人里的佼佼者,直接一步登天。百官只见一名俊美绝伦的少年缓步出列,动作间竟有种说不出的脱俗韵味。有人低声议论着:“这少年状元,长得倒比探花还好看些啊……这年龄还未觉醒…”
顾笙的脚步稍微停了一瞬,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他知道,百姓看到这样的画面肯定会嘀咕:为什么探花郎还不如状元郎耐看?
榜眼慕青云、探花温景淮相继被点名。他们各自出列,接受属于自己的荣耀。一甲三人唱名三次,这是他们独特的殊荣,与其他贡士区分开来。而此刻,顾笙已经站在了最高点,俯瞰众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延展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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