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

迷迷糊糊，祝闻秋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揉了揉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问：“几点了……”

旁边的人被他吵醒，出了一口气，点亮手机：“八点半……”

“哦……”祝闻秋抓了抓头发，慢吞吞坐起来。

那人翻了个身，伸手拉着他的手，轻轻拽了一下：“怎么不继续睡了。”

“不——”祝闻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瞳孔地震。

这谁？！

祝闻秋慌忙爬起来站到床边，伸手去摸墙壁上开关。

啪——的一声，昏暗的卧室变得明亮，祝闻秋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是顾寻星。

“你……你不是在客厅睡吗。”祝闻秋看着他，一脸震惊。

“果冻尿沙发上了……”顾寻星扶着后脑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倦意，感觉他挺累的。

祝闻秋相信他，点了点头。

他不觉得顾寻星是那种趁人不注意爬人家床上的人，虽然这个床就是他的。

“那我………”祝闻秋试探性开口：“我没干什么吧。”

顾寻星笑了笑：“你说的干什么，是指什么？”

祝闻秋睡觉不是很老实，经常从床头睡到床尾。

“没，”顾寻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在我旁边特别老实。”

祝闻秋知道顾寻星睡眠浅，即便旁边有人翻个身都能醒，但是看顾寻星刚刚那个状态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祝闻秋松了一口气。

祝闻秋一时间还是没能接受他跟顾寻星睡一起的事实，脸红成一颗番茄。

顾寻星在床上爬过去，祝闻秋往后退了一步：“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祝闻秋摇了摇头，慢悠悠的站回刚才的位置。

顾寻星的手探上祝闻秋的额头，祝闻秋浑身僵硬，看着顾寻星在自己身上摸索，从额头到脸，到下巴又摸上颈侧，下一步又往里面伸。

“！！！”祝闻秋蒙的往后退了几步，装上后面的凸出来的窗台，痛的他闷哼一声。

顾寻星下床拖鞋也没来得及穿，祝闻秋低头扶着自己的后腰，顾寻星走过去一手搭在他的腰上，一手覆上他的手背去帮他揉，祝闻秋不适应，伸手架在顾寻星的胸口上，拉远了与他的距离，但顾寻星不放手。

“你又躲什么？”顾寻星皱了皱眉：“高中教你的都忘了？”

祝闻秋整个人都红透了，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没……”是你靠的太近了。

顾寻星低声重复他的话：“没忘……”他哼了一声：“我高中有教过你这么推开我吗？”

祝闻秋摇了摇头。

“那你这是做什么？”顾寻星看着他，但祝闻秋始终都是低着头。

他掐着祝闻秋的脸强迫他抬头：“看着我，”顾寻星一字一句的说。

祝闻秋抖了一下，下意识去听从顾寻星的命令。

好难受，祝闻秋想，好想跑。

顾寻星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松开手，看着祝闻秋因为自己用力而在脸上留下的红痕，用指尖碰了碰，轻声说：“别推开我。”

祝闻秋的头低的要揣兜里了，他也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寻星退远了一步，给祝闻秋足够的空间，祝闻秋抓住这个时机快步走到衣架边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很晚了……我先走了。”

祝闻秋走出顾寻星的卧室，刚要碰到门把手时顾寻星在后面叫住他：“祝闻秋。”

祝闻秋握上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了……”

祝闻秋没回头但是能听到顾寻星在地上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掌心浮起一层薄汗，但还是没敢回头。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绕在祝闻秋的颈间，他低头一看，是一条围巾。

“外面冷，戴上。”顾寻星低声说，祝闻秋的耳朵像是被挠了一下。

顾寻星也握上门把手，是在祝闻秋躲开后：“我送你，”他把门打开，凉气灌入倒是让祝闻秋清醒了不少，顾寻星站在他身后要比祝闻秋高半个头。

走廊没有灯，客厅的灯很亮，在地上能看清祝闻秋和顾寻星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不……好的，谢谢你。”祝闻秋连忙改口。

车里，两人都没有一句交流的话，祝闻秋下车前顾寻星说：“别忘了明天早点起去拍宣传。”

祝闻秋点了点头，他打开车门，华灯初上，霓虹灯交错，月亮也很亮，祝闻秋不用开手机的手电筒都能看得清。

“那我走了。”祝闻秋回头，车窗半降露出顾寻星好看的眉眼。

“我看着你走。”顾寻星说。

祝闻秋点了点头，转过身往家里走，一步一步踩在雪地发出声响，身后一道甩不掉的视线，祝闻秋仿佛回到高中的时候，每次回家顾寻星都是在后面看着他回去。

祝闻秋一路走到家门口，克制住几次回头的想法，在打开门进屋的一瞬间他回看了一眼大门外，远远的，一辆车在外面静静的停着，没有打开车灯。

祝闻秋关上门，自顾自上了楼。

在坐在卧室的桌子前，在众多美术画集中挑出来一本普通的写生本，单调的白灰色，打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被塑封起来的照片，颜色未褪，还能看见上面的图案，是穿着校服的男生，高的那个脸上被抹了一道奶油却满脸笑容，伸手搂着另一个男生，他只有鼻尖上有一点点，弯着唇，笑得很浅。

祝闻秋把照片放了回去，随便打开一页，上面都布满了铅笔的痕迹，一页纸上大大小小很多图案，有的是背景有的是侧脸，不是祝闻秋不会画正脸，是他最熟悉顾寻星的侧脸。

暗恋好苦。

祝闻秋洗完澡上床准备睡觉，手机震了震看了一眼备注是宁一航的。

“小秋，我明天放假了！”宁一航刚看见接通电话就嗷一嗓子，被他室友笑着骂了两句。

祝闻秋点点头：“几点？我去接你。”

“那你必须来啊，我可想死你了！！”宁一航说完咳嗽两声，开着摄像头向别人介绍祝闻秋。

“咳咳，都停一停手里的动作啊，我介绍一下”宁一航皱眉啧了一声：“你，笔放下，小测都没看过你这么认学。”祝闻秋不明所以，随后，宁一航对他笑了笑：“这位，我高中同学，在柏林艺术学院一年修完全部课程，在国外艺术奖拿到手软，过几天去参加《零度距离》这个综艺，大家碰碰场啊。”

祝闻秋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宁一航那边暴喝一声四个人挤在一起都想看看祝闻秋这个人，祝闻秋看着突然多出来这三张陌生面孔。

“我操，有这么牛逼的朋友这么不介绍给我。”其中一个短发红毛说。

祝闻秋坐直了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脸。

“你朋友是不是有点社恐？”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宁一航：“是有一点……孩子就是缺乏锻炼。”

还有一个人指了指自己的右眼侧：“咱俩的痣长在同一个位置唉。”

祝闻秋眨了眨眼，缓了半天才发觉他是在说自己。

祝闻秋右眼的小痣是淡褐色的，但是有肤色的衬托这个痣就很明显。

宁一航被三个大老爷们挤的手机都拿不住了，祝闻秋说：“明天早起，先睡了。”

宁一航没多说，让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祝闻秋把热牛奶一饮而尽，趴在枕头上摸了摸后脖颈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祝闻秋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他摸了摸枕边的手机，指纹解锁，看到了顾寻星发的两天消息。

star：醒了吗？

star：盛导刚刚给我发信息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了。

祝闻秋返回通讯录，一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申请语上面只有三个字：盛书锦。

他忘记了，咖啡店那天他忘记加盛书锦的联系方式了，他按下同意后，盛书锦就给他发了地址让他现在可以过来了，10点拍摄。

才七点，去那么早干什么。

祝闻秋没有时间观念，跟别人有约总是快到约定时间才去，宁一航知道他事儿多，也习惯了好友总迟到。

祝闻秋给顾寻星发了一条信息。

QIU：九点再去吧。

star：要化妆，早点吧。

祝闻秋带着点被吵醒的语调，不耐烦的打字。

QIU：太早了，八点也可以。

star：懒病又犯了？用不用我把你从床上薅起来。

祝闻秋把脸埋在被子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有一绺头发在嘴里，他皱了皱眉吐了出去，又把头发捋在耳后。

一点也不好吃，该剪头发了。

祝闻秋在心里强迫自己起床，之前也没这么费劲啊，六七点自然醒完全没问题，最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第几年，祝闻秋在心里默念快起床后祝闻秋像个僵尸一样慢腾腾坐起来，抓了抓头发。

半个小时后，祝闻秋在玄关换鞋，祝若铭在沙发上看着他。

“今天去拍宣传吗？”祝若铭喂自己一颗葡萄。

“嗯，下午去接宁一航，中午不用给我留饭了。”祝闻秋穿上鞋，祝若铭问他用不用开车送被祝闻秋拒绝了。

有人接我。

祝闻秋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外的顾寻星，祝闻秋突然想起来围巾还没有还给他，但是自己已经戴过两次了，应该洗一洗再还回去。

顾寻星看见他后往祝闻秋这边走，顾寻星看着他皱了皱眉，祝闻秋不明所以，紧张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吧，不能是没把围巾还给他吧。

“祝闻秋，”顾寻星叫他的全名：“这么冷你穿这么少？”

“啊。”祝闻秋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他就是随便穿了一件衣服，他没看天气预报，对今天的气温一概不知，以为不会像昨天那么冷。

“不冷的。”祝闻秋解释。

顾寻星穿的很保暖，而且只穿够了自己的，多一件都没有，他站在风头上，为祝闻秋挡住了一点风。

“走吧，别感冒了。”顾寻星挨近了他，祝闻秋看了他一眼，没敢说话。

到了拍摄地，空间还是很大的，一些道具和几个摄影师和化妆师，祝闻秋被人带到化妆间，他留意了一下化妆师的名牌。

姜灵。

姜灵把他带到单独的一间更衣室，化妆镜前东西拜访整齐不凌乱，而且样式丰富，姜灵让他坐下，仔细看了一眼祝闻秋的肤质。

“哇，皮肤状态真好，根本不用遮什么。”姜灵感叹道：“你眼角的痣生的很好看。”

化妆师的必备技能是夸人吗？祝闻秋眨了眨眼睛，姜灵看见他的反应后笑了两下。

“别紧张，很快的。”然后，姜灵拿着工具开始在祝闻秋的脸上工作，确实很快，与其被粉底液遮不如自己天生丽质的好，姜灵拿着唇泥用中指沾了沾，祝闻秋躲了一下。

“这个……不用擦吧……”祝闻秋说。

“要擦的，”姜灵的手指不由分说的按在祝闻秋的下唇：“镜头很吃妆，不擦到时候拍出来的海报不像活人。”

祝闻秋点了点头，更衣室的门被敲了敲，姜灵应了一声门被推开。

“灵灵，现在有个急拍，那边妆造上好像出了点问题。”

“哦哦哦，好的好的，”姜灵把手里的小罐子放下，走之前叮嘱了祝闻秋让他把唇上的擦匀，祝闻秋点了点头。

姜灵走到门口迎面跟顾寻星撞上，还好姜灵反应快及时收住。

“又是个帅哥啊。”姜灵嘟囔着走了，祝闻秋听到姜灵的话往门那边看了一眼，顾寻星看着他笑了一下，祝闻秋心砰砰的跳。

顾寻星也白但不是祝闻秋那种病态的白，脸上的妆不淡但不显得他丝毫的娘气，或者说他画的妆把他脸上的优点都一一展现出来。

“没画完吗？”顾寻星走到祝闻秋身后伸手扶着他的肩膀。

祝闻秋摇了摇头。

顾寻星看着他唇上没抹匀的唇泥心有点痒，他舔了舔唇，祝闻秋看见了睁大了眼睛：“别舔，这个不能吃。”

顾寻星点了点头：“之前给别人摄影的时候化妆师总是很忙，每个影棚都要跑一遍我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很累很累，所以我也会上手帮帮忙，久而久之就懂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祝闻秋听着他的话，镜子映出两人的脸，及时他们面朝同侧但有了镜子他们也会心照不宣的对视。

“所以”顾寻星顿了一下，祝闻秋等着他的下文。

“我帮你完成剩下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