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云’。”她轻声吩咐。
“是，时总。”赵建国沉稳应道。
奥迪A8L平稳地驶回“云栖”。车库的感应门无声滑开，如同巨兽张开的口。时晚下车，电梯直达顶层。管家霍华德依旧如同精准的雕塑般侍立在玄关，躬身问安。
午餐的香气比往日更加馥郁诱人，带着一种温暖而踏实的烟火气，罕见地穿透了时晚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壁，萦绕在鼻尖。她步入餐厅，目光掠过餐桌，冰蓝色的眼眸中，难得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讶异。
餐桌上，不再是惯常的四菜一汤。而是铺陈开了一席琳琅满目、精致考究的中式盛宴：
主菜是文火慢炖的东坡肉，色泽红亮如琥珀，颤巍巍地躺在碧绿的青菜心上；清蒸鲥鱼鳞光闪闪，覆着薄如蝉翼的金华火腿片和香菇；蟹粉狮子头饱满圆润，浸润在清澈见底的高汤中。
还有油焖春笋鲜嫩爽脆，芦笋百合炒得翠白分明。
一盅炖得奶白的鲫鱼豆腐汤，撒着翠绿的葱花。和晶莹剔透的虾饺、皮薄馅大的小笼包、煎得两面金黄的葱油饼，还有一小碗粒粒分明的白米饭。
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餐桌一角的几碟中式糕点——造型精巧的荷花酥层层叠叠，仿佛能闻到莲香；印着福字的绿豆糕细腻清凉；软糯香甜的桂花糕上点缀着金黄的桂花；还有几块刚出炉、散发着诱人芝麻香和焦糖香的核桃枣糕。
这丰盛得甚至有些“铺张”的午餐，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佣人们垂手侍立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负责厨房的张妈更是屏住了呼吸。
时晚在主位落座。她拿起筷子，没有立刻去碰那些昂贵的海鲜或主菜，而是伸向了那碟桂花糕。软糯的糕体入口即化，浓郁的桂花香气混合着米香在舌尖弥漫开，甜度恰到好处，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记忆深处的温润感。她又尝了一小块核桃枣糕，焦糖的微苦与枣泥的甜、核桃的香脆完美融合，口感丰富而扎实。
她安静地吃着，动作依旧优雅，但速度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丝丝。她品尝了每一种糕点，也吃了一些主菜和时蔬。整个过程依旧无声，餐厅里只有轻微的餐具碰撞声。但佣人们敏锐地感觉到，萦绕在女主人周身的那种冰冷气场，似乎被这桌充满烟火气的佳肴和甜蜜的糕点，稍稍融化了一丝缝隙。
当最后一口温润的鲫鱼豆腐汤滑入喉咙，时晚放下汤匙。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几乎被一扫而空的糕点碟子上，尤其是那块被她最先取用的桂花糕。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起身离开。餐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片刻后，时晚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今天的糕点，谁做的？”
张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紧张：“回…回时小姐，是我做的。桂花糕的方子是我老家传下来的，枣糕是…是试着改良的。您…您觉得还合口味吗？” 她忐忑不安，生怕女主人觉得太过“市井”或不登大雅之堂。
时晚的目光落在张妈布满岁月痕迹、此刻却写满紧张的脸上。那眼神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锐利。“很好。”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张妈如蒙大赦，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和激动，连声道：“您喜欢就好！您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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