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撕开七月的午后,苏念攥着被汗水浸湿的准考证,在市图书馆九曲回廊里迷了路。中央空调的冷气裹着油墨香扑面而来,她仰头望着头顶交错的指示牌,帆布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打滑。
“同学,要帮忙吗?”
清冽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苏念转身时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少年穿着白色篮球服,额前碎发还沾着水珠,手里抱着的《百年孤独》被阳光镀上金边,腕间的银色护腕随着动作轻晃。
“我、我找自习区。”苏念下意识后退半步,发梢扫过身后冰凉的金属书架。少年抬手推了推黑框眼镜,喉结在脖颈间滚动:“跟我来,我正好也要过去。”
穿过摆满古籍的长廊,苏念注意到少年走路时右脚微微向内扣,像是受过伤。他把她带到靠窗的空位,指尖点在桌上的《巴黎评论》:“这里平时人少,空调温度也合适。”
道谢时苏念瞥见他放在桌上的速写本,扉页画着图书馆穹顶的彩绘玻璃,笔触细腻得仿佛能看见阳光穿透的纹路。少年突然红了耳根,飞快合上本子:“我叫陆沉,美术系的。”
之后的日子,盛夏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的书页上织成金色的网。陆沉总在清晨占好位置,把冰镇酸梅汤放在苏念常坐的椅子上;苏念则会在他画速写时,悄悄把薄荷糖塞进他摊开的素描本。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平静。苏念缩在图书馆门口,望着倾泻而下的雨幕发愁。陆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起撑伞?”他的深蓝色雨伞明显偏向她这边,自己的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
“你的脚......”苏念盯着他微微跛行的步伐。陆沉顿了顿,苦笑:“去年篮球比赛受的伤,医生说可能再也不能剧烈运动了。”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里,苏念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分别那天,陆沉把画满图书馆四季的速写本塞进她怀里。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银杏叶,背面用钢笔写着:“谢谢你让我看见,人生不止一种可能。”
后来苏念总会想起那个盛夏,蝉鸣、酸梅汤的清甜,还有少年转身时,被阳光拉长的温柔背影。
“我叫陆川。”少年拧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谢了,下次请你喝更冰的。”他抹了把嘴角,露出两颗虎牙,转身跑向不远处的篮球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棠攥着玻璃弹珠,看着他在球场上跳跃投篮的身影,心跳莫名加快。蝉鸣声里,她突然觉得这个盛夏好像没那么燥热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陆川其实早就注意到在便利店门口徘徊的她。他故意用玻璃弹珠做借口,只为了能和她说上话。而那瓶柠檬汽水,不过是这场相遇的幌子。
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两颗年轻的心,就这样悄然靠近。
愿我们始终如迈克尔•杰克逊所言——在一个充满仇恨的世界,仍然满怀梦想;在一个充满绝望的世界,仍要敢于梦想。如此,方不负青春,不负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