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最废公主沈鱼在冷宫屋顶偷吃烤鸡，压塌了御书房屋顶。
皇帝看着龙椅上的烤鸡和油渍，气得胡子乱颤：“朕要把你打包送去敌国！”
敌国太子萧彻奉命来接这个“不良资产”，却见沈鱼蹲在废墟里啃鸡腿：“退货？包邮吗？”
第二天萧彻收到沈鱼的“自毁指南”：
“一、本人吃垮国库；二、专业碰瓷各国使臣；三、特长是拆家；四、克夫，专克敌国太子。”
萧彻看着指南陷入沉思，当晚沈鱼就被神秘黑衣人打包塞进了东宫。
她看着萧彻冷笑：“就这？”
话音未落，房梁塌了。
---
六月的天儿，闷得像个巨大的蒸笼，连蝉鸣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颓废劲儿。大梁皇宫最犄角旮旯的冷宫——映月轩的屋顶上，此刻却趴着一个人形生物。
沈鱼，大梁皇帝众多子嗣中排行十七、存在感稀薄得如同御膳房角落里那粒蒙尘陈年花椒的公主。她像只晒蔫的壁虎，四肢摊开，紧紧贴合着被烈日烘烤得滚烫的琉璃瓦。汗水沿着额角滑进鬓发，痒得很，她只随意抹了一把，目光灼灼，死死盯着怀里那个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宝贝。
冷宫？清冷？不存在的。只要有这只烤鸡在，屋顶就是她的黄金王座。
“嘶啦——”
油纸被粗暴地撕开一角。一股混合着果木炭火焦香、油脂丰腴、香料霸道的气息瞬间炸开，浓烈得仿佛能扭曲空气。沈鱼陶醉地深吸一口，灵魂都跟着颤了三颤。这可不是御膳房那帮循规蹈矩的老古板能烤出的滋味，是她磨了看守冷宫的老太监王伯整整半个月，才换来的宫外老字号秘制烤鸡！皮色金黄酥脆，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油光，轻轻一碰，便发出令人心醉的“咔嚓”轻响。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她一边含糊不清地念着歪诗，一边迫不及待地掰下一只硕大的鸡腿。牙齿刺破那层薄脆焦香的鸡皮，滚烫丰腴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混合着腌料的咸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蜜糖甜，直冲天灵盖。她满足地眯起眼，发出一声悠长又毫无皇家威仪的喟叹：“唔——爽！”
什么宫规礼仪，什么公主体面，在这只烤鸡面前，都是浮云。沈鱼吃得浑然忘我，油光蹭了满手满脸也毫不在意，油纸和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被她随手丢在身侧的琉璃瓦上。阳光烤着屋顶，也烤着她，加上这顿酣畅淋漓的油脂大餐，她只觉得浑身燥热，昏昏欲睡。
“嗯……再眯一会儿……”她喃喃着，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不自觉地往旁边一歪，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打盹。
就在她身体重心偏移、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刹那，身下那块承载着她“王座”重量的琉璃瓦，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
“咔嚓。”
声音细微得如同枯枝断裂，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沈鱼迷糊的神经。她猛地一个激灵，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眼睛瞪得溜圆。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脚下的琉璃瓦仿佛被抽去了筋骨，骤然向下塌陷！沈鱼只觉得身体猛地一空，失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视野里的蓝天白云在眼前疯狂旋转、颠倒。
“嗷——！！！”
一声惊恐的惨叫，伴随着稀里哗啦瓦片碎裂崩飞的巨大声响，撕裂了皇宫午后沉闷的寂静。
她像一颗被投入水中的石子，裹挟着无数破碎的琉璃瓦、断裂的木椽子、以及漫天飞扬的呛人尘土，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头下脚上，朝着下方某个未知的空间，直挺挺地砸了下去。
下方，正是大梁王朝的心脏，皇帝陛下批阅奏章、召见重臣的御书房。
此刻，御书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皇帝沈垣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威严的目光扫过下方几位垂手侍立、噤若寒蝉的重臣。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仿佛都在无声诉说着国库的空虚、边境的摩擦以及……某个让他一想起来就太阳穴突突直跳的不肖女。
“……南境水患，刻不容缓。然国库……”户部尚书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皇帝烦躁地挥了挥手，正要开口，异变陡生！
头顶上方，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断裂声和瓦片摩擦的刺耳噪音！所有人惊愕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坚固的屋顶如同纸糊般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阳光、灰尘、破碎的瓦砾、断裂的木料……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护驾——！”尖利的太监嗓音带着破音，瞬间刺破了凝滞的空气。
侍卫们反应极快，在碎屑落下的瞬间已扑向御案，用身体组成一道屏障。然而，这场“天灾”的核心并非那些足以砸死人的瓦砾。
一个灰头土脸、穿着素色宫装的人影，伴随着一声余音未消的惊恐“嗷——”，在漫天尘埃中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砸在了那张象征着无上皇权的紫檀木龙椅上！
“噗通！”
沈鱼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她本能地挣扎着想坐起来，手却按到了一个油腻腻、温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她怀里那只啃了一半、油光锃亮的烤鸡，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敬的姿势，端端正正地“坐”在龙椅的正中央，鸡屁股对着龙椅靠背，鸡头昂然挺立，仿佛在嘲笑这满室的惊惶与死寂。
金黄的油脂，正从鸡身上缓缓渗出，迅速在皇帝陛下平日批阅奏章、指点江山的龙椅扶手上，晕开一片极其刺眼、极其不雅的油渍。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呛人的灰尘在几束刺目的光柱中缓缓飘浮、沉降。御书房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琉璃瓦片和断裂的木料散落一地。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定在龙椅上的“不速之客”和她带来的“贡品”上。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鱼艰难地动了动脖子，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她顶着满头的灰土和几片倔强粘在发髻上的碎瓦砾，茫然地抬起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皇帝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因为极致的震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里迸出来，额角青筋如同蚯蚓般剧烈地跳动，下颌的胡子因为剧烈的喘息而一翘一翘，像极了暴怒的狮子鬃毛。
沈鱼的目光缓缓移动，扫过周围几张同样写满了惊骇与荒谬的脸——户部尚书的下巴快要掉到胸口，兵部侍郎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脱眶，老太监福全则是一副快要当场昏厥过去的模样。
最后，她的视线落回了龙椅上。那只姿态嚣张的烤鸡，在透过破洞洒下的阳光照射下，油亮得近乎反光。而她自己的手上、袖口上，甚至还沾着几粒金黄的芝麻粒。
“呃……”沈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大脑一片空白。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她做出了一个事后想起来足以让她再被关二十年冷宫的动作——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起那只“罪魁祸首”的烤鸡，也不管上面沾了多少灰尘，对着自己刚刚摔得生疼的嘴巴，狠狠咬了一大口！
“吧唧…吧唧…”
清脆的咀嚼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御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也格外……大逆不道。
“嘶……”户部尚书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似乎有点站不稳。
“你……你……”皇帝沈垣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沈鱼，嘴唇哆嗦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那根保养得极好的、象征着天子威严的手指，在空中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沈！鱼！”两个字，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挤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即将喷发的熔岩。
“陛…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老太监福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上幸存的砚台都跳了起来，墨汁泼洒一片狼藉：“息怒？！朕息得了吗？！看看！看看！朕的御书房！朕的龙椅！朕的……朕的……”他看着龙椅上那片迅速扩大的油渍，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成日里偷鸡摸狗，上房揭瓦，搅得后宫鸡犬不宁！朕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朕的国库……朕的国库……”
他越说越气，声音拔得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朕看你就是个祸害！一个只会消耗朕的银米、败坏朕门风的……不良资产！朕养你何用？！何用？！”
不良资产？
沈鱼咀嚼的动作顿住了，油乎乎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这个词儿，怎么听着那么像前世看过的财经新闻里处理不良贷款时用的？
皇帝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扫过地上那堆残骸，又狠狠剜了一眼沈鱼和她手里那只碍眼的鸡，一个念头在极致的愤怒中疯狂滋生、膨胀。他猛地一甩袍袖，指着沈鱼，对着满屋子噤若寒蝉的大臣和太监，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响：
“给朕听着！把这个祸害！这个……这个不良资产！给朕打包！收拾干净！三日后，北齐的使团就到！朕要把她——作为‘礼物’，送给北齐太子萧彻！”
“轰！”
沈鱼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嗡嗡作响。打包？礼物？送给……北齐太子？那个传说中杀伐决断、冷血无情、能把敌国大将人头当球踢的煞神？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里油腻腻的烤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尘土和油渍的破烂宫装。送去北齐？这跟把一块馊了的五花肉丢进饿狼群里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清冷、平稳，不带丝毫情绪的年轻男声，突兀地从御书房残破的门口传来，打破了这凝固的空气：
“大梁陛下，萧彻奉旨前来商议边境通商事宜，不知……”
声音恰到好处地顿住。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逆着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来人穿着北齐皇室特有的玄色绣银云纹锦袍，腰束玉带，身姿如松。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扫过满目疮痍的御书房，掠过惊恐万状的群臣，最终，定格在了龙椅前那个蹲在废墟里、一手抓着啃了一半的烤鸡、一手还下意识护着鸡腿、满脸油污和灰土、正呆呆望过来的少女身上。
沈鱼：“……”
萧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下移，掠过她油乎乎的手，掠过那只缺了腿的烤鸡，最终，落在了龙椅扶手上那片正缓缓流淌、金黄油亮的不明液体上。
整个御书房的时间，仿佛再次凝固了。连皇帝急促的喘息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飘落的轨迹。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这位以冷峻孤高闻名于世的北齐太子，薄唇微启，清晰无比地吐出了三个字，声音依旧平稳得听不出半点波澜，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此物……可会伤人？”
“……”
沈鱼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手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