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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痴情逆子幡然悔悟之鹧鸪天

被强制绑定了小妈系统?!什么鬼啊啊啊!!!

听雨巷深处,那间弥漫着陈年药草和灰尘气息的斗室,此刻在胡汉山眼中,竟成了天堂的入口。

  一碗滚烫辛辣、散发着浓烈姜味的“驱寒汤”(老妪面无表情地称之为“回魂饮”)下肚,一股暖流如同烧红的铁丝,瞬间从喉咙烫到胃里,随即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僵的血液仿佛重新开始流动,冰冷的骨头缝里都透出暖意。虽然那味道冲得他眼泪鼻涕齐流,但效果立竿见影!他瘫在铺着硬板床的简陋床铺上,裹着老妪扔来的、带着浓重樟脑味的旧棉被,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丢进温水里的冻肉,正在一点点解冻,重新活过来。

  老妪全程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送完汤,便端着那盏跳跃着幽蓝火苗(胡汉山怀疑烧的是磷)的青铜灯盏,佝偻着身子,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隔壁房间的黑暗中,再无声息。只留下胡汉山一人,在弥漫着药味和樟脑味的“安全屋”里,听着自己逐渐平缓的心跳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背景音般的市声。

  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紧绷了整夜的神经终于松弛,他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深沉、无梦的昏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透过唯一一扇糊着高丽纸的小窗,将房间里的浮尘照得清晰可见,他才悠悠转醒。

  浑身依旧酸痛,但那股濒死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褪去。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环顾四周,房间极其简陋,一床一桌一凳,墙壁斑驳,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地。唯一的装饰,是墙角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罐里,插着几支早已干枯的、不知名的野草。

  桌上放着一个粗瓷碗,里面是两个还冒着微弱热气的、粗糙的杂粮窝头,旁边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显然是“枯藤姥姥”送来的。

  胡汉山也顾不上嫌弃了,扑过去狼吞虎咽起来。窝头拉嗓子,咸菜齁死人,但此刻落在他嘴里,简直比陆家嘴米其林餐厅的牛排还香!能活着,能吃上口热乎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吃饱喝足(?),他才有心思整理混乱的思绪。

  欧阳莫菲…她怎么样了?“病危”是真是假?胡宅的追捕还在继续吗?那个玲珑阁…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听雨巷的“安全屋”…能安全多久?还有…系统那该死的“同舟共济”状态和暧昧值任务…他总不能躲在这里一辈子当鹌鹑吧?

  【滴!系统提示:宿主生命体征恢复!精神压力值显著降低!同舟共济状态稳定!目标对象状态:波动中(具体不详)。新任务发布:融入环境,获取情报。】

  融入环境?获取情报?胡汉山看着这任务,一阵头大。他现在连这“安全屋”的门都不敢出!外面全是豺狼虎豹!怎么融入?找谁获取情报?找“枯藤姥姥”?他怕被那幽蓝的鬼火和枯手吓死!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不是“枯藤姥姥”那种无声无息的飘移,而是带着一种熟悉的、慵懒的节奏。

  胡汉山的心猛地一跳!这脚步声…

  吱呀——

  那扇连接着隔壁的、毫不起眼的木门被推开了。

  阳光从门口涌入,勾勒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欧阳莫菲!

  她今天没穿旗袍,也没穿那身利落的袄裙,而是一身极其素雅、甚至有些朴素的月白色细布斜襟衫裙,乌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插着一支素银簪子,脸上脂粉未施,清丽得如同雨后的栀子花。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她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臂,那双漂亮的杏眼,带着惯有的慵懒和一丝审视,如同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般,上下扫视着坐在床铺上、嘴里还塞着半块窝头、一脸呆滞的胡汉山。

  “哟?”红唇轻启,声音带着点沙哑的质感,像羽毛搔过心尖,却让胡汉山瞬间回魂,“鹌鹑…还活着呢?”

  轰——!

  熟悉的社死感伴随着巨大的安心感同时涌上心头!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还能用这种气死人的腔调叫他鹌鹑!那“病危”果然是装的!

  “你…你没事?!”胡汉山又惊又喜,差点被窝头噎住,手忙脚乱地捶着胸口。

  “我能有什么事?”欧阳莫菲挑眉,缓步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随手拖过房间里唯一那张瘸腿板凳,在胡汉山对面大喇喇地坐下,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己家后花园,“倒是你…挺能跑啊?唐海星那条疯狗带着人把苏州城翻了个底朝天,连阴沟里的耗子洞都掏了三遍,愣是没嗅到你这只鹌鹑的味儿。”她说着,目光扫过他脸上未愈的擦伤和一身狼狈的粗布衣服,唇角勾起一丝戏谑,“看来…那只‘报丧鸟’,还挺靠谱?”

  报丧鸟?!胡汉山瞬间想起昨晚那只引路的邪门乌鸦!血红的眼睛!嘶哑的鸣叫!果然是欧阳莫菲的手笔!这女人…连鸟都能使唤?!

  “你…你都知道?!”胡汉山惊愕。

  “废话。”欧阳莫菲白了他一眼,从袖口里摸出一小包油纸裹着的点心(精致的桂花糕),自顾自地拈起一块,小口吃着,“不然你以为‘回魂饮’是白喝的?”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老头子那边…火候差不多了。再烧下去,就该烧糊了。”

  火候差不多了?胡汉山想起昨晚巷口兵痞说的“四姨太被气死”、“索命符”的谣言,心头一紧:“外面…外面都传成那样了…你…你怎么收场?”

  “收场?”欧阳莫菲慢条斯理地咽下桂花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谁说我要收场了?这火…才刚刚烧到有意思的地方呢。”她眼中闪烁着胡汉山无比熟悉的、带着恶作剧光芒的兴奋,“老头子现在焦头烂额,既要应付满城风雨的谣言,又要防着生意场上的对手趁机落井下石,更要命的是…他还得求着我这‘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的‘苦主’…帮他稳住局面,洗刷‘邪祟’的污名!”

  她凑近了些,带着桂花甜香的气息拂在胡汉山脸上,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促狭:“所以啊…鹌鹑,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好日子?胡汉山一脸懵逼。他刚觉得这安全屋不错!

  “什么…意思?”他警惕地问。

  “意思就是…”欧阳莫菲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随即用那双清亮的杏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直直看向胡汉山,“你该‘重出江湖’了。不过嘛…是以一种…全新的、‘人畜无害’的、能帮我‘稳定局面’的姿态出现。”

  全新的?人畜无害?胡汉山突然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苏州人爱听评弹,尤其爱听才子佳人、痴情不悔的故事。”欧阳莫菲红唇勾起一个极其恶劣、极其愉悦的弧度,像只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猫,“而咱们那位‘为了寒门真爱不惜私奔、气病小妈、如今幡然悔悟、痛不欲生’的胡大少爷…不就是现成的、活生生的、顶顶好的…评弹素材吗?”

  评弹?!素材?!胡汉山眼前一黑!这女人…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还要撒上孜然?!

  “我…我不会唱评弹!”胡汉山惊恐地连连摆手,“我五音不全!我…”

  “谁让你唱了?”欧阳莫菲打断他,眼神促狭,“就你这嗓子,唱出来怕是要把听客都吓跑。”她站起身,走到胡汉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一种女王般的威压,“你只需要…安安静静、神情忧郁、最好再掉几滴‘悔恨’的眼泪…坐在‘清风茶楼’最好的雅座里…听!听别人怎么唱你这个‘痴情逆子幡然悔悟’的感人故事就行了!”

  她顿了顿,俯下身,距离近得胡汉山能看清她卷翘的睫毛,声音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和命令:

  “记住!表情要到位!眼神要哀伤!最好…再对着我这个‘劫后余生’的‘小妈’,流露出那么一丝丝…恰到好处的‘愧疚’和‘孺慕之情’…懂吗?”

  愧疚?孺慕之情?!胡汉山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却如同恶魔般的脸,再想想系统那“深度情感连接”和暧昧值任务…一股混合着社死、荒谬和被玩弄的巨大悲愤直冲头顶!

  【滴!系统提示:目标对象发起“舆论造势”及“情感互动”任务!此乃提升“人设丰满度”及“暧昧值”的绝佳机会!同舟共济状态生效:任务奖励翻倍!请宿主倾情出演!任务代号:鹧鸪天·悔悟!】

  鹧鸪天?!悔悟?!系统你他妈是欧阳莫菲的帮凶吧?!

  胡汉山看着欧阳莫菲那笃定又恶劣的眼神,再看看脑海中那“奖励翻倍”的魔鬼诱惑…他绝望地意识到:鹌鹑的安逸时光,结束了。他这只刚刚逃离虎口的社畜,即将被他的“魔鬼同盟”兼“临时导演”,重新推上名为“清风茶楼”的…社死大舞台!而剧本的名字,叫做《痴情逆子幡然悔悟之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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