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街

今天是星期三，距离他们的生日还有一天。谢听遥和他聊天越来越密切，【你今天请假了？】

宋清晏吃饭的时候听宋景熙说学校的事情的时候提了一句。

【对，我刚去医院看了一下奶奶。】

【那你下午还要去上学吗？】

【我请了一整天。】

【我来找你，怎么样？】

【好。】

宋清晏短暂收拾了一下，和爷爷报备了一声就打算出门。“晏晏！”

“怎么啦？爷爷。”

“不要偷喝碳酸饮料，爷爷可都会知道的。”

“我知道啦！爷爷。”

不知道是不是受宋景熙的影响，现在他说话也习惯加上了语气词。

便利店门口是一辆大卡车，里面的员工都在卸东西，谢听遥正弯腰搬着一整箱矿泉水，额角沁出细汗。听到推门的声音，他抬头习惯说出“欢迎光临……”

结果发现是宋清晏站在门口，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准备帮忙，下意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那次运动会结束后，班里的同学议论过关于宋清晏的事情，这位大少爷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是因为长期在养病，细皮嫩肉的模样，哪干过这种体力活。可话音刚落，宋清晏已经握住了纸箱另一侧的把手。

指尖接触到纸箱边缘时候，谢听遥发现对方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却有薄茧——不像养尊处优的样子。更让他愣住的是，宋清晏稍一用力，就把半箱水轻松搬了起来，脚步稳当，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拨开挡路的购物篮，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放哪儿？”宋清晏的声音很轻，奇异地让人安心。

谢听遥指了指货架后巷，看着他利落地把水码进仓库，转身时额前碎发滑落，露出清隽的眉眼。“你……”他想问你怎么这么熟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宋清晏拍了拍手上的灰，知道他想问什么，“早弄完早下班，我再和你说怎么样？”

“好。”

谢听遥点头同意了，货架间的通道里，两位同事正趁着整理货柜的间隙凑到谢听遥身边，眼神止不住往收银台那边瞟。

宋清晏正在将空纸箱拆开，叠成整齐的方块，连折痕都压得笔直，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干净利落。

“哎，听遥。”其中一个女生压低声音 “这是你朋友啊？看着气质不太一样呢？”

另一个男生也跟着点头，“长得真好看……”

谢听遥正核对进货单，女生离他太近，发丝不小心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不动声色的躲开，语气与平常一样淡淡道“嗯，今天没事就过来搭把手。”

“难怪呢，我以为是店长专门又招聘了一个新的人呢。”

“听遥，你核对完信息之后就可以下班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

宋清晏规规矩矩叠完纸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时谢听遥递过来一瓶饮料“牛奶。”

“怎么不是可乐呢？”

“你之前发消息说你喝可乐被你爷爷发现，结果喝了好几天的中药，你忘了？”

“好了好了，你不用帮我回忆了。”

宋清晏叹了一口气，接过“不是冰的啊！”

“嗯哼，温的。”

宋清晏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

谢听遥摘下便利店的工牌，转身看见宋清晏倚靠在门口，嘴里吸着牛奶，盯着自己。

“忙完了？”

“嗯，今天主要就是补货。”

“那我们去哪儿，还有那么长时间，你不带我去逛逛吗？”

“我这里没什么可逛的……”

“哪都可以，我哪里都没去过。”宋清晏解释道，他确实来京城这些天，除了老宅和宋家，一般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出去，像这种闲逛他还真没去过别的地方。

谢听遥侧头看他，短暂思考了一下“去五步街吧？”

“那是什么地方。”

“只是一个巷子，里面有卖吃的、喝的……还有玩的。”

宋清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同意“可以。”

原郁带着两人去了五步街，只不过车子停在外面，他们三人下车走了进去。

“现在才五点多，就这么多人吗？”

宋清晏看了一眼手表，喧嚣声就像潮水似的涌了过来，红灯笼串成的长链在头顶晃悠，烤鱿鱼的焦香混着冰粉的甜香钻进鼻腔，原郁跟在宋清晏身后，时不时帮他阻挡那些挤过来的人群。

宋清晏和谢听遥肩并肩，没等谢听遥说什么，宋清晏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落在路边捏面人的摊子——师傅正用彩色面团捏出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引得一群小孩围着拍手。

宋清晏又看见旁边卖糖画的转盘，不由感慨“真厉害啊”

“你能吃这里烤的东西吗？比如烤里脊？”

听见谢听遥问自己，宋清晏扭头朝原郁确认，“可以的，大少爷，不过宋老交代过要少吃，而且不能吃的太杂。”

“我吃！”

谢听遥便买了三串烤里脊，递给了宋清晏，然后又给了原郁。

“里面有几家老店，安静点，我们进去买糖画？”

宋清晏咬了一小口，眼睛弯了弯“好。”

走到糖画摊前，老板问要什么图案时，宋清晏盯着转盘上的白猫图案，指尖点了点，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要这个，谢谢。”他轻声说。

老板手起勺落，琥珀色的糖液在青石板上勾勒出猫咪的轮廓，尾巴翘得高高的，灵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宋清晏捧着糖画，忍不住低头轻轻咬了一小口，甜意漫开的瞬间，他忍不住想，原来……是这个味道。

原郁付的钱，宋清晏又要了一个，“遥遥，你要什么样子的？我请你？”

“我？我就……”

“再要一个蝴蝶，谢谢。”

宋清晏直接帮他做了决定，他其实也想买个给原郁，但原郁不要，那好吧。

五步街的热闹像一张绵密的网，把三人裹在里面，夜色慢慢降临，里面也越来越热闹。

吃完糖画之后，宋清晏兴致极高，又拉着谢听遥去了抓娃娃的地方，里面有只橙黄色的小猫和熙熙长得很像，他果断的投币，谢听遥教他如何操作，结果机械爪刚碰到猫玩偶就歪了，宋清晏“啊”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谢听遥安慰道“没事，这是正常的，爪子松得很。”

“你再试试？”

宋清晏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玻璃，两人叽里咕噜研究半天，最后还是原郁凭借一股蛮劲，硬生生把那只布偶猫抓了出来。宋清晏接过玩偶时，指尖都在发烫。

往前走又是一家拼豆店，“这怎么玩？”

宋清晏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不是很难，我们可以去试试。”

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宋清晏拿着镊子，翻看着模板，拼什么呢？他有了主意，把黑色的豆子一颗一颗嵌入模板的凹槽里。他的动作很稳，反观原郁有点手忙脚乱了。

“你做过？”

谢听遥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宋清晏，他有些惊讶。

“没。”宋清晏全神贯注，声音很轻，“之前在山里，会用草编东西卖钱。”他刚开始是不会的，但他们强迫自己弄，那个时候编的多了，手上都是水泡，火辣辣的疼。

谢听遥欲言又止，在山里，怎么可能？

宋清晏做了两个东西，一个是黑色的狼，一个是蝴蝶。

“这个送给你。”他将蝴蝶给了谢听遥“算是你教我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