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庭院里飘着淡淡的甜香,与傍晚的风揉在一起,裹着几分温热。
“哥哥,你看这个气球串成爱心形怎么样?”宋景熙举着气球,眼睛亮晶晶的,发梢还沾了点金葱碎。
宋清晏帮他扶稳歪掉的梯子,闻言温和地笑“好看。”
“那这个彩带呢?”
宋景熙比划着,“绕在吊灯上,开灯的时候绝对亮瞎他们的眼睛。”
“喜欢,依你。”
宋清晏伸手替他摘下发梢的东西,“你布置的我都很喜欢。”
宋景熙放下彩带,推着他往门口走,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提不出来什么意见,那好吧,都交给自己,毕竟这可是和哥哥过的第一个生日“好啦好啦,哥哥,我来做吧,你就休息休息。”
“可是,你也是寿星,我也可以帮忙的,哪有寿星自己动手的。”
宋清晏想拒绝,“相信我好了,我喜欢自己动手布置,这样有成就感。”
看到宋清晏还想说些什么,宋景熙打断“那这样,哥哥,待会你帮我摆放甜品,可以吗?”
“嗯……”
宋清晏被“赶”到门外,他也没有事情可做,就呆呆站在廊下,每次思绪放空的时候指尖总会摩挲着东西,这次也不例外。
木栏杆上的雕花被他摸得光滑,藤蔓缠绕的两只小猫头抵着头依偎在一起。张爷爷告诉他,这是他一岁的时候和熙熙一起看爷爷亲自雕刻的。那时的他趴在旁边看,熙熙就靠着他嘴里咿咿呀呀,三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那是被拐前仅存的、带着温度的画面。但这些他都不记得了。
因为后来的日子,记忆只剩下冷。
养父母家的土坯房永远弥漫着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他像个会喘气的物件,被使唤着砍柴、挑水,稍有不慎就是巴掌和脚踹。
有一年,养母的亲生儿子过十岁生日,他被锁在柴房的箱子里,听着外面的欢笑声、蛋糕上蜡烛被吹灭的“呼”声,还有那个男孩拆开玩具时的尖叫。
箱子很小,黑暗里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和稻草的涩味,他把脸埋在膝盖里,数着外面的笑声,数到一百零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咬着袖子哭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生日”是什么,只知道那天的热闹与自己无关,就像养父母口袋里的糖、桌上的白米饭,永远轮不到他。
直到十六岁那年,他无意中听到养父母和人贩子的对话——两千块,把他卖给邻村那个打死人的老光棍。
“那小子是个omega,能干活,长得还不赖,两千块钱已经是最低价了……”养母的声音尖利又刻薄,像冰锥扎进他耳朵里。
他连夜翻出藏在床板下的、偷偷攒了两年的五块三毛钱,还有一把磨得锋利的小镰刀。他知道村外那条河,养父说过“流到天边去”,他就赌,赌河的尽头有光。
被塞进光棍家的那个晚上,男人喝得满脸通红,肥腻的手抓过来时,他攥着镰刀的手在抖,却没后退。
镰刀划破了男人的胳膊,他趁乱冲出屋,身后传来怒骂和追打声。他拼命跑,摔进田埂里,被石头划破了膝盖,血混着泥糊了一腿,还是不敢停。
最后还是被抓住了。养父母赶来时,眼里没有心疼,只有被搅黄生意的暴怒。拳头和棍子落在身上,他蜷缩着,听见养母骂“丧门星”,养父说“扔去喂狗都嫌脏”。
再后来,他就被塞进了那个装过化肥的木箱。锁扣“咔哒”扣上时,世界彻底黑了。箱子被抬起来,晃悠着扔进水里,冰冷的河水瞬间从缝隙里涌进来,呛得他剧烈咳嗽。他以为自己会死,像那些被扔进河里的垃圾一样,沉到淤泥里,再也没人知道。
可他不想死。
他还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幸好他很了解木箱的结构,知道哪里可以打开,于是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摸索着踹开箱子侧面松动的木板。河水疯狂涌入,他跟着箱子一起漂,不知道漂了多久,直到被晨雾里的渔船发现。
紧接着,不知道家人怎么知道消息的,他再一睁眼就看见了爷爷……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木天蓼的清冽气息。宋清晏回头,看见顾卿许站在台阶下,手里拿着件薄外套。夕阳落在他肩上,把白衬衫染成了暖金色。
“没什么。”宋清晏下意识地想把手背到身后,却被顾卿许拉住了。Alpha的掌心温热,轻轻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
“手这么凉。”顾卿许把外套披在他肩上,指尖擦过他的耳廓,“里面太吵,熙熙非说我添乱,把我也赶出来了。”
“我来可是来帮你们的~”
顾卿许的下巴蹭过他的头发,声音带点撒娇的感觉。
宋清晏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外套上有顾卿许的信息素味道,清清爽爽的,像雨后的森林,驱散了那些冰冷的记忆。
“卿许,”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还…没过过这么隆重的生日。”
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布置,也不知道选什么。
他扭头笑道“感觉会很热闹。”
顾卿许动作一顿,没追问,只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以后还会有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时,屋里传来宋景熙中气十足的吆喝:“沈逾!我好b不容易吹得气球! 小心我让我哥揍你!” 接着是沈逾低低的笑:“你舍得让你哥哥揍我?”
“那就让顾卿许揍你!”
“让他来,他打不过我。”
“嘿!你听你听—”
顾卿许委屈的将宋清晏搂紧,“他们都欺负我。”
宋清晏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廊下的风好像也变得暖了,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看着屋里透出的暖黄灯光,听着里面的笑闹声,忽然觉得,那些漂在河上的夜晚、锁在箱子里的黑暗,好像真的被这阵风吹散了。
“不会的。”
宋清晏想着,那些记忆像附骨的丝线,总是不经意缠上他。让他总会忍不住去回想,总感觉这些热闹的场面像是一场美梦,醒了,就没有了。
这是他没办法控制的,但现在有了真实感。
屋檐下的风铃依旧响着,自己也在被人记挂着;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
这么美好的生活,使他发自内心觉得当年拼了命,从那条冰冷的河里逃出来。
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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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天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