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中生活在规律的作息中缓缓展开。夏浅浅很快发现，孙哲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他成绩算不上顶尖，却总能在课堂上提出让人眼前一亮的观点；他喜欢参加集体活动，也在篮球场上引来最多的欢呼；他对谁都比较有距离感，唯独在和好朋友陈宇打打闹闹的时候没有距离感

他们的交集不多，直到一次图书馆的偶遇。

那天下午的自习课，陶起告别了夏浅浅，请假回了家。无聊的夏浅浅抱着历史书去图书馆查资料。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和翻书的声音。她在书架间穿梭，终于找到了需要的参考书，转身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书再次面临掉落的危机。

熟悉的场景让她心头一跳，她紧紧抱住头部，但是她这次却没有书掉下来——孙哲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书架的书。

“夏浅浅同学，你是不是和书有仇？”他挑眉笑问，眼底的戏谑藏不住。

夏浅浅的脸瞬间红透，连忙站稳：“对不起，我没仔细看路，你没事吧。”

“没关系。”他松开手，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历史书上，“在找这个时期的资料？”

“嗯，下周要交历史小论文。”她小声回答，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本素描集，封面上是莫奈的睡莲。

“在靠窗的位置看到空位，一起？”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桌面上，铺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夏浅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中间隔着一个空位。夏浅浅摊开笔记本，努力集中精神看资料，却总忍不住用余光瞥向旁边。孙哲正低头翻着素描集，偶尔会停下来，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神情专注。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玫瑰味，不知是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道，还是窗外飘来的风里带着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夏浅浅遇到一个历史名词查不到解释，她咬着笔杆皱起眉，小声嘀咕：“‘青苗法’具体是怎么推行的来着……”

“王安石变法里的，”旁边的孙哲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每年青黄不接时，官府向农民贷款，秋收后连本带利归还，用来抑制兼并。”

夏浅浅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他合上书，转笔的动作顿了顿：“之前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觉得挺有意思。”

她这才发现，他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却意外地知识面很广。那天下午，他们偶尔会低声交流几句，大多是夏浅浅请教问题，孙哲总能给出清晰的解答。夕阳西下时，金色的光线变得柔和，孙哲忽然拿出速写本，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

夏浅浅好奇地看过去，发现他在画窗外的梧桐树，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树枝的形态，光影处理得恰到好处。

“你画得真好。”她由衷地赞叹。

孙哲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笑意：“谢谢。不过比起风景，我更擅长画人。”

夏浅浅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耳朵却悄悄红了。

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在地面上交叠。

“你住哪个宿舍？”夏浅浅忽然问。

“3号楼523。”

“挺近，我在5号楼。”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宿舍楼，“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早饭？我知道哪里的豆浆最好喝。”

夏浅浅停下脚步，看着他被路灯照亮的侧脸，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带着期待的光芒。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那明天早上七点，食堂门口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玫瑰味的晚风拂过，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