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学长……下一球,我自己来!”
龙马那压抑着怒火、从齿缝里挤出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不容置疑的坚决,清晰地回荡在小小的练习场上。琥珀色的猫眼如同燃烧的琥珀,锐利的目光穿透帽檐的阴影,狠狠钉在不二周助那张依旧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那眼神,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够了!别把我当成你展示技巧的玩具!
不二周助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冰蓝色的眼眸弯成愉悦的月牙,甚至带着点纵容宠溺的意味,仿佛在看一只终于亮出爪子的小野猫。他微微歪头,栗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声音轻快:“好啊。” 答应得干脆利落,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然而,当河村隆再次发球,一记势大力沉的平击球带着呼啸声飞向龙马的反手位时,不二周助那修长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再次启动!他脚下步伐轻灵迅捷,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优雅,极其“自然”地、朝着龙马最佳的击球线路和发力角度——横移了半步!
这半步,如同精准计算过的壁垒,瞬间压缩了龙马本已蓄势待发的空间!那看似无意、实则充满掌控欲的站位,就像一张温柔的蛛网,无声地宣告着:你的领域,由我界定。
龙马眼中那簇被压抑的怒火,“轰”地一下彻底爆燃!理智的弦在瞬间崩断!前世世界冠军的骄傲、重生后积蓄的烦躁、被当成提线木偶的屈辱感……所有情绪如同熔岩般喷涌而出!
“Mada mada dane!(你还差得远呢!)”
一声清亮的、带着少年人特有锐气的低喝炸响!龙马的身体在极度愤怒下,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他没有选择避开不二那半步的阻挡,反而如同被激怒的猎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强行从那个被压缩的狭小空隙中悍然启动!身体以远超平常的幅度侧身拧转,重心压得极低,右臂引拍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目标!不是飞来的网球!而是——不二周助那碍事的身影!
他要强行挤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撞开这道无形的枷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宣告他的自由!
“越前!”场边的大石秀一郎失声惊呼!
“小心!”菊丸英二吓得捂住了眼睛!
连乾贞治的镜片都停止了反光,笔尖悬停在半空!
就在这电光火石、眼看就要发生激烈碰撞的瞬间——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带着强大掌控力的气息,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毫无预兆地从龙马身侧席卷而来!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龙马刚刚挥起、蓄满力量的右手手腕!
同时,另一只手掌,带着沉稳的力道,稳稳地按在了龙马因为强行发力而微微弓起的后腰上!
冰冷!沉稳!不容抗拒!
那瞬间的接触,如同电流般窜遍龙马全身!强行将他那股失控的蛮力扼制在爆发的边缘!
龙马的身体猛地一僵!强行冲刺的动作被硬生生定住!他愕然转头。
手冢国光!
不知何时,这位青学的冰山部长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场内!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将龙马小小的身体几乎笼罩在阴影之下。茶褐色的短发下,无框眼镜反射着刺目的白光,完全遮住了镜片后的眼神,只能感受到那如同实质的冰冷视线,穿透镜片,牢牢地钉在龙马脸上。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如同拉紧的弓弦。
他扣住龙马手腕的手,掌心带着一层薄茧,冰冷而有力,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清晰地传递着绝对的制止和掌控。按在龙马后腰的手掌,力道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支撑感,瞬间稳住了他因为强行发力而有些失衡的重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球场上,河村打出的那颗网球早已不知飞向何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央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暴怒的小兽被冰山的帝王强行镇压。
龙马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腕和后腰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力量。那冰冷的触感如同强效镇定剂,瞬间浇灭了他沸腾的怒火,只剩下一种被强行定格的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僵硬。他琥珀色的猫眼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近距离地对上手冢镜片后那片冰冷的白光,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扰乱练习秩序,罔顾同伴安全。”手冢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冰锥凿击岩石,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砸在龙马耳边,“越前龙马,你的行为,太松懈了!”
那冰冷的训斥和手腕、后腰上不容忽视的掌控感,让龙马瞬间从暴怒中清醒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被当众训斥的尴尬。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但手冢的手指如同铁铸,纹丝不动。
“跟我来。”手冢没有给龙马任何辩解的机会,松开按在他后腰的手,但扣住他手腕的大手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力,强行拉着龙马,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远离练习场、更僻静的角落球场走去。那挺拔的背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每一步都带着凛冽的威压。
龙马几乎是被拖拽着踉跄跟上,手腕被攥得生疼,只能被动地迈着步子。他能感受到背后无数道聚焦的目光——震惊的、担忧的、幸灾乐祸的、还有……那道即使隔着距离,依旧能感受到的、带着玩味和更深探究的冰蓝色视线。
不二周助站在原地,脸上那永恒的微笑面具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冰蓝色的眼眸完全睁开,清澈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手冢强行带走龙马的背影,以及龙马手腕上那只不容忽视的、属于部长的手。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线条优美的唇瓣抿起,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一丝被截胡的不悦?一丝更深的好奇?还有……一丝冰冷的审视。他静静地看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变幻的光芒。
僻静的角落球场,远离了主场的喧嚣,只有风吹过铁丝网的轻微呜咽声。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手冢终于松开了扣住龙马手腕的手。
龙马立刻甩了甩被攥得有些发麻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地留下了一圈微红的指印。他低着头,用力压着帽檐,试图遮挡自己因为羞愤而微微发烫的脸颊和耳根。刚才被当众训斥、像拎小鸡一样拖走的画面,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刚才那一球的动作,再做一遍。”手冢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冷的机器下达指令。他站在龙马对面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抱臂,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牢牢锁定着龙马。
龙马身体一僵,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羞辱的怒火:“什么?!” 还要他再做一遍那个失控的、差点撞到不二的愚蠢动作?!
“重复。”手冢的声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语气冷硬,“从引拍开始,到强行启动冲刺。完整的动作。”
龙马紧抿着唇,倔强地瞪着眼前这座冰山。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半晌,龙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怒火。他知道反抗手冢的命令是徒劳的。他咬着牙,极其不情愿地、带着发泄般的力道,重新摆出了刚才那个侧身拧转、蓄势待发的姿势。动作僵硬而充满抗拒。
“重心太靠前,下盘不稳。”手冢冰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他的动作,“强行启动时,右脚蹬地角度偏差7度,力量传导效率损失35%。左肩过度内扣,导致挥拍轨迹偏移,力量无法集中。”
龙马的动作猛地一顿!手冢的点评,精准地刺中了他刚才动作变形、导致被轻易制住的要害!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重心和肩膀的角度。
“继续。”手冢命令道。
龙马憋着一口气,再次模拟那个强行冲刺的动作,这一次刻意注意了重心和蹬地角度。
“腰部核心发力散乱,身体轴心偏移。手臂引拍幅度过大,导致发力链条脱节,空有蛮力,毫无效率。”手冢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坐标,钉在龙马动作的缺陷上。
一次,两次,三次……
龙马像个被操控的木偶,在空旷的球场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让他感到屈辱的动作。每一次,手冢那冰冷、精准、毫无感情的点评都如影随形,将他动作中每一个细微的瑕疵、每一处力量的浪费、每一次重心的不稳,都无情地剖析出来。
汗水再次浸湿了运动衫的领口和后背,顺着额角滑落。身体很累,但精神上的冲击更大。前世他站在世界之巅,对自己的技术有着绝对的自信。可此刻,在手冢那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审视下,他引以为傲的身体本能和爆发力,竟显得如此粗糙、低效、漏洞百出!那种被彻底看透、被剥开所有伪装的感觉,比刚才被不二戏耍还要难受百倍!
羞愤、不甘、还有一丝被点醒的、难以言喻的震撼,交织在心头。龙马咬着牙,眼神却在不自觉地改变,从最初的抗拒和愤怒,渐渐多了一丝专注和……不服输的倔强。他不再仅仅是机械地重复,而是开始尝试按照手冢的点评,去控制重心,调整蹬地角度,收紧核心,优化发力链条。
就在龙马再一次完成动作,因为刻意控制而显得有些僵硬时,手冢突然动了。
他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瞬间拉近了距离,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龙马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淡淡皂角味的冷冽气息。
“这里。”手冢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低沉而清晰。他伸出右手,不再是之前的粗暴扣抓,而是用指尖——带着薄茧、微凉的指尖——极其精准地点在龙马因为发力而微微绷紧的后腰脊椎两侧的肌肉群上。“核心发力点,不是腰腹,是这里。感受肌肉的收缩。”
那微凉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穿透了薄薄的衣料!龙马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猫,下意识地想躲开。
然而,手冢的动作更快!他的左手直接覆上了龙马握着球拍的右手小臂!掌心宽厚,带着一层明显的薄茧,冰冷而有力,完全包裹住了龙马的小臂肌肉。
“引拍轨迹。”手冢的声音近在咫尺,气息几乎拂过龙马的耳廓。他的左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引导着龙马的手臂,沿着一个更短促、更高效、更符合人体发力的轨迹移动。“不是幅度越大越好。最短路径,爆发释放。”
龙马彻底僵住了!
后背,是手冢微凉指尖精准点触带来的、如同被解剖般的清晰指引。
手臂,是完全被对方宽厚掌心包裹、被强行引导着移动的、冰冷而坚实的触感。
整个人,几乎被笼罩在手冢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里,被那强大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气息所包围。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手冢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感受到他指尖按压肌肉的力度,感受到他手臂引导时肌肉的微微绷紧……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彻底掌控和近距离剖析的强烈感觉,混合着少年人的羞赧和一种奇异的、被点醒的震颤,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龙马全身!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呼吸。”手冢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指令,“配合发力节奏。吸气蓄力,呼气释放。” 他的手掌依旧稳稳地包裹着龙马的小臂,带着他完成了一次标准的引拍动作。那动作流畅、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般的精准美感。
龙马几乎是屏着呼吸,身体僵硬地任由手冢操控着完成了这次“手把手”的教学。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脸颊烫得惊人。帽檐的阴影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庇护所。
就在手冢似乎准备继续下一个动作指导时——
“手冢部长。”
一个温和清越、带着磁性关西腔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在不远处响起。
手冢的动作顿住,包裹着龙马小臂的手掌松开,指尖也从龙马的后腰移开。那股令人窒息的掌控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龙马如同获得赦免,几乎是触电般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帽檐压得低低的,试图掩盖自己通红的脸颊和耳根。
手冢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投向声音来源。
忍足侑士斜倚在连接两个球场的铁丝网入口处,姿态慵懒而优雅。他穿着冰帝的灰白队服,无度数眼镜后的狭长眼眸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在微微喘息的龙马和面无表情的手冢之间逡巡。
“抱歉打扰部长指导后辈了。”忍足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迹部让我来问问,之前提到的青学和冰帝练习赛的事宜,手冢部长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的视线,却若有若无地扫过龙马手腕上那圈尚未完全消退的微红指印,以及他通红的耳根,眼底的兴味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