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啪嚓!”
碎裂的瓷片混合着溅油的烤肉、珍贵的A5和牛、焦香的牛舌、绿油油的蔬菜,还有那杯象征“温柔关怀”的梅子茶,如同被引爆的微型炸弹,在烤炉网格上炸开一片狼藉!
滚烫的油星四溅,逼得最近的迹部、幸村、不二等人下意识地后仰躲避。那五双前一秒还在空中激烈角力、目标明确指向同一块可怜鱼背肉的筷子,此刻滑稽地僵在半空,夹了个彻彻底底的寂寞。筷尖悬停的位置,只剩下烤炉网格上几滴迅速焦化的油渍,以及那块早已不知被热油崩飞到哪个角落的“罪魁祸首”——鱼背肉。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烤肉的滋滋声、隔壁桌的喧闹声、桃城菊丸抢肉的欢呼声……一切背景音都消失了。整个青学(以及“特邀嘉宾”)所在的区域,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风暴中心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以及座位上残留的、象征着主人滔天怒火的残渣。
“……” 迹部景吾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一片狼藉,华丽的尾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他握着金边长筷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被油星溅到的昂贵西装袖口,留下几点碍眼的油渍,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错愕和被忤逆的怒火,在他眼底翻腾。这小鬼……竟敢……?!
幸村精市脸上的温柔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紫水晶般的眼眸深处,凝聚着一层薄冰。他缓缓收回自己的银箸,看着筷尖上沾染的一滴飞溅的油星,又抬眼望向龙马消失的门口方向。那杯被他亲手放在龙马手边的梅子茶,如今和破碎的瓷片混在一起,显得格外讽刺。他周身那春风般和煦的气息,此刻仿佛凝结成了西伯利亚的寒流。
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眼眸睁开了,不再是弯弯的月牙,而是如同淬了寒冰的湖泊,清晰地倒映着烤炉上的混乱。他素色的竹筷还维持着夹取的姿势,指尖却微微发凉。那块他“精心”挑选的牛舌,此刻正凄惨地粘在滚烫的网格上,发出焦糊的气味。他嘴角惯常的笑意冻结,化作一丝冰冷的弧度。越前……逃了?
真田弦一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或者说,他的震惊最直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太松懈了!”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打破了死寂。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熊熊燃烧的怒火(主要是对浪费食物的愤怒,以及对龙马“任性”的痛心疾首),“竟敢如此糟蹋食物!浪费心意!简直岂有此理!” 他碟子里那块属于自己的鱼肉,此刻被他捏得快要变形。
忍足侑士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难以解读的光芒。关西腔的慵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和……一丝玩味。他看着自己那双金属包边的筷子,又看看那片狼藉,再看看身边几位大佬山雨欲来的脸色,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事情……好像变得更有趣了呢。越前君的爆发力,真是令人意外。
龙雅捂着肚子,刚才还笑得前仰后合,此刻也愣住了。他看着弟弟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烤炉上那堆堪称“行为艺术”的残骸,嘴角咧开的弧度慢慢拉平,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不羁的琥珀色眼眸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懊恼和……心疼。玩脱了。好像真的把小不点逼得太狠了。那块该死的鱼背肉!
手冢国光端坐在那里,如同风暴中唯一岿然不动的礁石。他镜片后的目光沉静依旧,但捏着茶杯的手指,指节同样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面前那杯为龙马倒的、还冒着热气的柠檬水,静静地放在桌上,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他看着龙马空荡荡的座位,看着那杯无人饮用的温水,看着那片狼藉,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一股比平时更甚的低气压,无声地弥漫开来。
“呃……那个……越前他……” 大石秀一郎最先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作为副部长,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收拾残局(虽然他觉得这局面神仙难救)。他额头的冷汗汇成了小溪,声音干涩,“他……他可能是太累了?或者……身体不舒服?” 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不舒服?” 迹部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冰渣,“掀桌子的力气倒是大得很!” 他“啪”地一声将金边长筷拍在桌上,力道之大,让旁边的忍足都挑了挑眉。
“看来是我们‘关心’得太过了呢。” 幸村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银箸上的油渍,动作优雅得像在处理艺术品,但每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无形的压力。他抬眼,紫眸扫过在座的几位“竞争者”,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把可爱的小猫逼急了,爪子可是很利的。”
不二重新闭上了眼睛,脸上又挂起了惯常的微笑,但周身的气息却比刚才睁开眼时更加危险。“是啊,越前好像很不喜欢被这样‘照顾’呢。” 他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给这场闹剧定性。“下次……要注意方式方法了呢。” “方式方法”四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真田依旧站在那里,胸膛起伏,显然怒气未消。“无论什么理由!浪费食物、扰乱秩序、擅自离席!都不可原谅!太松懈了!” 他看向手冢,语气带着副部长的请示意味,“手冢!必须严肃处理!”
手冢没有立刻回应真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烤炉上的狼藉,扫过众人各异的神色,最终定格在龙雅身上,声音低沉而冷冽:“越前龙雅。” 被点名的龙雅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收敛了脸上残余的懊恼,换上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越前的情绪失控,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手冢的语气不容置疑,“去找他。确保他安全到家。”
龙雅撇了撇嘴,虽然不爽被命令,但想到小不点刚才跑出去时那副气到发抖的样子,心里也确实放心不下。“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的部长大人。” 他嘟囔着站起身,双手插兜,晃悠悠地朝门口走去,路过烤炉时,还故意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哗啦的声响,引来真田更加严厉的瞪视。
龙雅走后,风暴中心的低气压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滞。
“哼。” 迹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优雅地(或者说,强装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被油星波及的袖口,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幸村和不二,“看来某些人所谓的‘温柔体贴’和‘周到建议’,效果适得其反啊。” 矛头直指幸村的梅子茶和不二的“中间位”策略。
幸村微微一笑,紫眸迎上迹部的视线,毫不退让:“彼此彼此。迹部君用金钱堆砌的‘特供’,似乎也没能打动小猫的胃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网格上那块已经焦黑的A5和牛。
不二依旧闭着眼微笑,仿佛置身事外,但温润的嗓音却精准地插入:“比起物质上的‘特供’和言语上的‘关怀’,或许更重要的是尊重对方的意愿呢。” 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毕竟,强迫的‘好意’,只会让人想逃,不是吗?” 这话看似中立,却隐隐指向了所有人,尤其是刚才用眼神和气势“邀请”龙马的几位。
“不二周助!你是在指责我们所有人吗?” 真田怒道,他无法理解这种拐弯抹角的语言交锋,“关心后辈何错之有?是越前太过任性妄为!”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适时地扮演起“和事佬”(或者说,煽风点火)的角色:“嘛嘛,大家冷静点。越前君毕竟还小,青少年嘛,情绪波动大很正常。不过……” 他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能让素来冷静的越前君做出掀盘子这种举动,看来我们施加的‘压力’,确实超出了他的承受阈值呢。这算不算是一种……‘集体施压’的失败案例?” 他故意用了“施压”这个词,精准地戳中了某些人的痛点。
“忍足侑士!注意你的言辞!” 真田对忍足这种轻佻的态度十分不满。
“我说的是事实啊,真田副部长。” 忍足摊手,一脸无辜,“心理学上,当个体感受到来自多个方向的、无法逃避的过度关注和干涉时,很容易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比如……嗯,掀桌子。” 他指了指烤炉,“教科书般的案例。”
“你!” 真田被噎得说不出话。
“够了。” 手冢国光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争执的几人,最后落在烤炉的狼藉上。“争论毫无意义。越前龙马的失态,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他的声音平静,却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过度干涉,缺乏尊重,是这次冲突的根本原因。”
他看向大石:“大石,清理现场,费用记在社团活动经费上。” 又看向乾:“乾,记录这次事件,作为社团管理和队员心理观察的案例。”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迹部、幸村、不二、真田、忍足,语气冷硬:“青学的内部事务,不劳外人费心。庆功宴到此结束,各位请自便。”
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
迹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堂堂冰帝的帝王,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他猛地站起身,华丽的声线带着压抑的怒火:“手冢国光!你什么意思?!”
幸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紫眸深处寒光闪烁。真田更是怒目圆睁,拳头紧握。
不二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眸直视手冢,里面没有了笑意,只有一片深沉的冰海。
忍足则是饶有兴致地推了推眼镜,仿佛在欣赏一场难得的好戏。
手冢毫不退让地与迹部对视,声音斩钉截铁:“意思就是,青学的队员,由青学自己管教。越前龙马需要的是冷静的空间,而不是新一轮的‘争夺’。请回吧,迹部。” 他特意强调了“争夺”二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破了刚才那场闹剧下所有人试图掩盖的真实意图。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
就在这顶级修罗场即将再次引爆的千钧一发之际——
“啊!我的数据!我的笔记本!” 乾贞治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乾那本从不离身的宝贝笔记本,此刻正凄惨地浸泡在打翻的梅子茶和油污里!显然是被刚才龙马掀碟的余波殃及了!乾手忙脚乱地抢救,眼镜都歪了,哪里还有平时数据狂人的冷静模样。
“嘶……白痴!” 海堂薰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乾不小心,还是在骂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
“啊!我的肉!” 桃城武也发出了悲鸣。他刚才趁乱抢来的一大碟子顶级和牛,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混乱中不知谁撞翻的盘子盖了个严严实实!他欲哭无泪地看着被压扁的肉,感觉心在滴血。
菊丸英二则眼疾手快地抢救了几片幸免于难的烤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唔唔…好可惜喵…不过…唔…味道真不错喵…”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食世界里。
河村隆看着一片狼藉的烤炉和自己辛苦烤的鱼变成碎片,挠着头,一脸憨厚的茫然和惋惜:“Burning……好像有点烧过头了……”
堀尾、胜郎、胜雄三人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小声嘀咕:
“太可怕了……”
“这就是顶尖选手的气场吗……”
“越前君好可怜……”
“我们以后还是离远点吧……”
乾的惨叫和桃城的悲鸣,以及菊丸没心没肺的咀嚼声,像几颗投入沸水中的冰块,瞬间打破了顶级大佬们之间那令人窒息的紧张对峙。虽然气氛依旧凝重,但那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荒诞的混乱冲淡了不少。
迹部看着手冢那副油盐不进、护犊子护到极点的样子,再看看周围这一片鸡飞狗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跟这种一根筋的冰山较劲,简直有损他华丽的美学!他冷哼一声,猛地转身:“桦地!我们走!”
“Wushi。” 沉默的巨人立刻跟上。
华丽的冰帝帝王带着一身低气压和袖口的油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不华丽至极”的战场。
幸村看着迹部的背影,又看了看手冢,紫眸中神色变幻。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褶皱的队服外套,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温柔面具,只是眼底深处再无暖意。“弦一郎,我们也该回去了。看来,今天不是‘交流’的好时机呢。” 他意有所指地说完,也转身离开。
真田狠狠地瞪了手冢一眼,又看了看烤炉的狼藉,重重地“哼”了一声,紧跟着幸村离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对青学众人(主要是手冢和大石)丢下一句:“管教无方!太松懈了!”
不二周助看着幸村和真田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冢,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呵呵,真是遗憾呢。本来还想和越前好好‘交流’一下的。” 他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仿佛刚才的一切混乱都与他无关。“手冢,越前就拜托你了。希望他……冷静下来后,能好好反思一下今天的‘冲动’。” 他特意强调了“冲动”二字,然后也施施然离开了。那离去的背影,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这事,没完。
忍足侑士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他推了推眼镜,看着手冢,关西腔带着一丝玩味:“手冢部长,真是……护短得令人敬佩啊。”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被过度保护的小猫,爪子可能会更利哦。下次见面,希望不会再看到掀盘子的场面了。再见。” 说完,他也消失在门口。
冰帝、立海大、青学(不二)的“外援”们终于全部离场。
青学本部的区域,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正选们和一脸寒霜的手冢。
大石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赶紧招呼河村、乾(还在抢救笔记本)、海堂、桃城、菊丸帮忙清理现场。
“真是的!越前那小子!害得我都没吃饱!” 桃城一边收拾碎瓷片,一边抱怨,但语气里更多的还是担忧,“他没事吧?跑那么快……”
菊丸也难得地安静下来,脸上没了嬉笑:“小不点刚才好像真的很生气喵……脸都气白了喵……”
海堂默默地把垃圾扫进簸箕,低低地“嘶”了一声。
乾则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吸着笔记本上的污渍,镜片疯狂反光:“新的数据……队员在极端情绪下的破坏力评估……因过度关注引发的应激反应阈值……珍贵案例……可惜我的笔记……”
手冢沉默地看着众人清理,目光再次落到龙马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以及桌上那杯早已凉透、却一口未动的柠檬水上。他走过去,拿起那杯水,手指在冰凉的杯壁上收紧。
“手冢……” 大石担忧地看着他。
手冢没有回应。他端着那杯水,走到窗边。窗外是东京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那个小小的、带着滔天怒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过度干涉?缺乏尊重?
手冢的眉头紧紧锁起。他只是……不想再看到他受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被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们扰乱的、属于他自己的网球之路。
但是……今天这种方式,似乎确实错了。
手冢看着杯中倒映的、自己冷峻的眉眼,第一次对自己的“保护”方式产生了怀疑。
与此同时,烤肉店外。
龙马几乎是凭着本能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窒息感。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那些人的声音——
“小鬼,坐这里!”
“越前君,喝点茶?”
“越前,试试这个?”
“蔬菜也要均衡!”
“小不点,坐哥旁边!”
“鱼刺要小心!”
“试试我的酱料?”
……还有那五双如同枷锁般同时伸向他的筷子!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龙马猛地停下脚步,扶着一棵行道树剧烈地喘息。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琥珀色的猫眼里燃烧着火焰,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被当成什么需要争抢的物品!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关心”!他只是想安静地打网球!安静地吃个饭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
“哈……哈……Mada mada dane……” 他低声咒骂着,也不知道是在骂别人,还是在骂自己刚才的失控。掀盘子……确实有点冲动。但是……当时那种被四面八方围剿的感觉,真的让他快要爆炸了!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稍稍平息了他心头的燥热。冷静下来,一丝懊悔也浮上心头。浪费食物是不对……还有大石副部长付的钱……但是!想到那五双筷子,那点懊悔立刻又被怒火压了下去!是他们逼的!
“小不点?跑得挺快嘛。” 一个带着点喘息、又带着熟悉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龙马身体一僵,猛地回头。
龙雅双手插兜,晃悠悠地从街角的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他额头上也带着薄汗,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
“你来干什么!” 龙马没好气地瞪着他,语气冲得像只炸毛的猫,“来看我笑话吗?!”
“啧,火气别这么大嘛。” 龙雅走到他面前,无视他抗拒的眼神,抬手就习惯性地想揉他的头发。
“别碰我!” 龙马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拍开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戒备和未消的怒意。
龙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看着弟弟倔强又委屈的眼神,心里那点懊恼又冒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有点压扁、但依然散发着清香的橘子。
“喏。” 他把橘子塞进龙马手里,动作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硬,但语气却软了下来,“跑了这么久,补充点维生素C?”
冰凉的橘子皮触碰到掌心,带着龙雅身上那种特有的、混合着阳光和汗水的味道(虽然刚从烤肉店出来还沾了点油烟味)。龙马看着手里那个有点丑的橘子,又看看龙雅。龙雅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一见的、带着点笨拙的认真和关心。
“刚才……是哥不好。” 龙雅挠了挠头,眼神有点飘忽,似乎很不习惯说这种话,“玩过头了。没想到你真气成这样。” 他看着龙马依旧紧绷的小脸,补充道:“那块鱼背肉……哥其实是想帮你夹掉刺的。谁知道那群家伙……” 他耸耸肩,一脸“他们更过分”的表情。
龙马握着橘子,没有说话。心里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嗤嗤地泄着气,只剩下满腹的委屈和疲惫。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看着弟弟这副蔫蔫的样子,龙雅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伸出手,这次没有揉头发,而是轻轻拍了拍龙马的肩膀,力道很轻。
“行了,别气了。跟哥回家。” 龙雅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兄长特有的、虽然粗糙但真实的安抚,“那群烦人的家伙,哥帮你挡着。下次……下次哥保证不瞎起哄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点别扭,“……至少不那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