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出租屋像被第一章异世初醒

凌晨两点的出租屋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单调的嗡鸣。谢林蜷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下乌青发黑，茶几上堆着三四个空咖啡杯，杯沿还沾着褐色的渍印。她的指尖在《天官赐福》的电子书页上机械地滑动，屏幕亮度被调到最大，只为看清花城在铜炉山中浴血厮杀的每一段描写。当看到“为你，所向披靡”那句独白时，她心脏猛地一缩，指尖不小心划过屏幕边缘的裂纹——那是上周熬夜时手机摔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还差三章就看完百剑穿心了……”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窗外的月亮已经西斜，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可她浑然不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根细针在反复穿刺。困意如潮水般涌来，眼皮重得像黏了铅块，她却倔强地用牙签撑着眼角，继续往下翻页。手机电量只剩5%的低电量警告弹出时，她才恍惚想起充电器还在卧室，但刚要起身，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眼前的世界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轰然碎裂。

“咚——”手机砸在地毯上的闷响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

再次睁眼时，入目是垂落的鲛绡帐幔，绣着繁复并蒂莲纹样的锦缎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谢林猛地坐起身，后脑勺却撞上了雕花床顶，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鼻腔里涌入陌生的龙脑香气息，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而身上盖着的锦被轻暖得不可思议，绝不是她那床洗得发白的旧棉被。

“小殿下醒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宫女端着铜盆从外间进来，看见她坐起，惊得差点打翻水盆，“您都昏睡三天了，可把太子殿下急坏了！”

小殿下？太子殿下？

谢林茫然地看着宫女走近，铜镜里映出的影像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镜中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面色苍白却难掩精致，杏眼圆睁，眉心一点朱砂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像从某幅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缩小版，却偏偏带着几分她自己的影子。更让她惊骇的是，腕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串青玉铃铛，随着她颤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清响。

“水……”她开口才发现声音稚嫩得可怕，完全不属于她原本的声线。宫女连忙将温水递到她唇边，她却一把推开，跌跌撞撞地扑到妆台前。雕花妆奁上放着一本线装古籍，封皮用金粉写着三个大字：《百神录》。她颤抖着翻开，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画着谢怜的画像——月白长袍，眉眼温柔，正是书中那个“太子悦神”的模样。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脑海：熬夜看小说的深夜、突然袭来的剧痛、手机坠地的声响，以及这具身体原主的零碎记忆——她是仙乐国最年幼的公主谢灵，是太子谢怜一母同胞的妹妹，此刻正处于仙乐国最鼎盛的时期，距离谢怜飞升还有整整五年，距离永安国举兵、人面疫爆发，更有漫长的十余年光阴。

“不……不可能……”谢林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矮几，上面的青瓷茶盏“啪”地碎裂。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出租屋里猝死，怎么会变成谢怜的妹妹？原著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她猛地掀起衣袖，盯着自己纤细的手腕，一种奇异的空茫感从丹田处升起，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天生缺失——她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灵力波动，这意味着她毫无飞升的可能。

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窟。在天官的世界里，无飞升命格几乎等同于在未来的乱世中失去最大的庇护。她清楚地记得书中的剧情脉络：谢怜十五岁飞升后三年，永安国局势逐渐失控；人面疫悄然蔓延，成为君吾覆灭仙乐的毒计；而她的哥哥，将在国破家亡的剧痛中经历三次飞升、两次被贬，最终在人间颠沛流离……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清越的铜铃声。谢林浑身一僵，听见门外传来那个只在书里读过的温柔嗓音：“灵儿，可是醒了？”

她屏住呼吸，看着房门被推开。月白色的衣袂率先映入眼帘，来人腰间系着玉带，冠上的白玉铃铛随着步伐轻轻摇晃，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当那双盛满悲悯与温柔的丹凤眼望向她时，谢林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是谢怜，真的是谢怜！

“哥哥……”这个称呼脱口而出，既是原主身体的本能，也是她作为书迷跨越次元的颤栗。谢怜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微蹙：“还有些发烫，怎么不多躺会儿？”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她皮肤时，谢林突然鼻尖一酸，所有的震惊、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如此真切地触碰书中的人物。谢怜被她突然的哭泣弄得手足无措，笨拙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糖糕塞进她手里：“莫哭莫哭，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糖糕，方才让御厨新做的。”

糖糕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却驱不散谢林心中的寒意。她看着谢怜温柔的眉眼，想起他未来的遭遇，泪水流得更凶了。谢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袍角扫落了廊下的几片海棠花瓣。他身上有淡淡的莲花香气，和书中描写的一模一样，胸膛里的心跳沉稳而有力，真实得让她感到荒谬。

“好了好了，再哭可要成小花猫了。”谢怜帮她擦去眼泪，指尖划过她眉心的朱砂痣，“是不是做噩梦了？”

谢林摇摇头，哽咽着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哥哥，你会不会离开我？”

谢怜闻言笑了，揉了揉她的发顶：“傻孩子，哥哥怎么会离开你。”他的语气笃定，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你再长大些，哥哥教你读书写字，带你去看城外的花灯，好不好？”

看着谢怜眼中毫不掺假的疼爱，谢林渐渐止住了哭泣。她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既然命运让她穿越到谢怜飞升前的安宁岁月，那么她有足够的时间筹备——就算没有飞升命格，她也要凭借对剧情的了解，在人面疫爆发、永安举兵前布下防线，拼尽全力改写哥哥悲剧的结局。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林像只警惕的幼兽般观察着周遭。她发现仙乐国表面上歌舞升平，国库充盈的庆典年年举办，可国库角落的账本里，却记载着永安属地逐年减少的赋税；街头巷尾，百姓谈论的异国商队，实则是永安国派来刺探军情的细作。这些原著中未曾详述的暗流，此刻都成了她试图抓住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