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中的微光

宴会厅的烂摊子自有韦恩集团的公关团队和GCPD焦头烂额地去收拾。布鲁斯·韦恩没有给你任何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将你交给警方。他沉默地将你带离了混乱的中心，目的地不是警局，也不是韦恩庄园，而是蝙蝠洞。

当电梯沉入山腹，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机械的嗡鸣和隐约的滴水声扑面而来时，你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巨大的蝙蝠计算机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洞窟嶙峋的岩壁和那些充满压迫感的装备陈列。阿尔弗雷德端着托盘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布鲁斯脱下破损的外套，露出里面染血的衬衫。他没有处理伤口，而是径直走到主控台前，背对着你，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有伪装都已毫无意义，‘夜莺’。说出你的真实姓名，你的目的，你为谁工作。从头开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滚动关于“夜莺”的零星情报，喀山行动的模糊记录，以及…你膝盖伤口的X光片，清晰地显示出那个嵌入骨骼的微型装置轮廓。

没有退路了。你站在这个哥谭最黑暗也最光明的心脏地带，迎着阿尔弗雷德审视的目光和布鲁斯如山般沉重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你不再用“卡珊德拉·莱克”那种优雅的语调，而是用一种属于漂泊者、属于战士的、干涩而清晰的嗓音开始讲述：

“我没有名字。‘夜莺’是红房给的代号，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艾薇拉·索恩…她曾经是红房的外围联络人，后来叛逃，被法尔科内庇护。她把我从一次失败的清洗任务中捞出来，给了我‘卡珊德拉·莱克’这个身份，作为她攀附哥谭上流社会的棋子。接近你，最初是艾薇拉和法尔科内的命令，为了商业情报和渗透韦恩企业。” 你停顿了一下，看向屏幕上那个膝盖的影像，“谜语人尼格玛，他找到了我。他用托马斯·韦恩工程报告被篡改的证据威胁我，要我在你和哥谭面前扮演一个被愚弄的情人，在真相揭穿时成为压垮韦恩声誉的最后一根稻草。否则，他会引爆我膝盖里的东西，并公开那份报告。”

你拿出了那张染血的扑克牌和存储着工程报告副本的芯片，放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法尔科内今晚逼我偷核心名单，我传输的是假的，一个会反追踪到他老巢的木马程序。喀山…那次任务目标不是塞琳娜·凯尔，是硬盘。她是意外卷入的同行。我…不知道她在那。” 最后一句，你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涩然。

长久的沉默。只有计算机风扇的嗡鸣。布鲁斯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你预想中的暴怒或鄙夷，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背负着整个哥谭重量的疲惫和了然。他拿起那张扑克牌和芯片，眼神锐利地扫过。

“尼格玛…”他低语，手指捏紧了扑克牌，“他一直想证明哥谭的腐败无可救药，证明秩序只是虚伪的表象…他想利用你，也利用我父母的过去。” 他抬头看向你，目光复杂，“至于法尔科内…他老了，变得贪婪而愚蠢。” 他走到医疗台边，拿起一个闪烁着寒光的外科工具，“过来。”

你愣住了。

“那个装置，”他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的X光片，“不仅仅是炸弹或毒药。尼格玛喜欢多重谜题。它还是个高功率信号发射器。GCPD的技术组在晚宴现场捕捉到了异常的加密信号爆发，源头就在你身上。它在持续泄露你的位置。”他戴上无菌手套，眼神冷静得可怕，“坐下。除非你想在半小时后被全城的杀手包围。”

你依言坐下。冰冷的金属台面刺激着皮肤。阿尔弗雷德无声地递上消毒剂和毛巾。布鲁斯的手稳如磐石，锋利的工具精准地切开你膝盖上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动作快得几乎感觉不到疼痛。鲜血涌出，但他毫不在意，专注地寻找着那个深嵌在骨缝间的微型装置。剧痛让你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你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他即将取出那个沾着血污的金属小方块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蝙蝠洞！

【警告！侦测到高能量反应！来源：哥谭大教堂钟楼顶部！能量读数…与小丑毒气炸弹高度吻合！倒计时启动：10分钟！】

布鲁斯的手没有丝毫停顿，迅速取出装置扔进一个铅制屏蔽盒，同时厉声命令：“阿尔弗雷德！处理伤口！给她注射中和剂（针对可能的残留毒素）！”他抓起蝙蝠战衣，动作快如闪电。

“等等！”你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坐起，“尼格玛…他给我看过钟楼的模型！那不是毒气！是声波共振器！目标不是杀人，是摧毁钟楼！让它倒塌！砸向下方的…哥谭历史档案馆！”你想起谜语人癫狂的话语：“…让哥谭看到它光鲜表皮下的腐烂根基…从物理层面抹掉那些粉饰太平的记录！”

布鲁斯套上面具的动作顿了一瞬，蝙蝠头盔下的目光如寒星般射向你。“理由？”

“为了‘证明’！”你急促地说，“证明哥谭的根基和他精心设计的谜题一样，可以被轻易摧毁！证明他比所有人都聪明！档案馆里…有东西！他不想让人找到的东西！”你想起了那份工程报告的原件存放标记。

蝙蝠侠深深地看了你一眼，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在绝境中评估唯一盟友的决断。“阿尔弗雷德！给她装备！”他扔下一句话，黑色的披风展开，瞬间启动了蝙蝠车的升降台。

当阿尔弗雷德将一把改装过的、适合你手型的战术手枪和一个简易通讯耳塞递给你时，你看着蝙蝠车喷射着尾焰冲入黑暗的通道，膝盖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心中却燃起了一簇微弱的、奇异的火焰。你不再是棋子，不再是猎物。你踏入了哥谭最深的泥沼，身边是黑暗骑士，目标是一个疯狂的谜语人。你们之间没有信任，只有共同的、迫在眉睫的敌人，和一个摇摇欲坠的城市。脆弱的同盟，在滴血的伤口和倒计时的滴答声中，悄然结成。哥谭的夜空，正酝酿着一场决定命运的终极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