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晨雾未散，山间小径湿滑难行。

戚许的白裙扫过沾露的草叶，裙摆处绣的木兰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张极跟在她身后半步，玄色衣角偶尔擦过她的手腕，带起一阵微凉的触感。

张极"这裙子......"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张极"挺适合你。"

戚许头也不回。

戚许"比嫁衣强。"

张极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

昨夜祠堂里她穿嫁衣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红妆冷面，眼底像淬了冰，偏偏唇上那抹胭脂红得惊心动魄。

戚许"看路。"

戚许突然停下脚步。

张极猝不及防撞上她的后背。

鼻尖擦过她散落的发丝，呼吸间全是淡淡的药香。

他猛地后退两步，耳根发烫。

张极"抱、抱歉......"

戚许没理会他的异样，目光落在前方蜿蜒的山路上。

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座荒废的村庄。

破败的屋檐下挂着褪色的纸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张极"要绕路吗？"

张极问，语气却跃跃欲试。

戚许瞥他一眼。

戚许"你很想进去？"

张极"我这不是尊重队友意见嘛。"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村庄。

张极"不过这种地方通常藏着线索......"

话音未落，村庄方向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此起彼伏，如同某种诡异的节拍。

戚许的指尖搭上剪刀。

戚许"百鬼夜行。"

张极的刀已出鞘三寸。

张极"正合我意。"

两人踏入村庄的瞬间，雾气骤然浓重。

青石板路上积着厚厚的纸灰，每走一步都扬起细小的尘埃。

两侧的房屋门窗紧闭，却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窃窃私语——

"新娘子......"

"活人......"

"好香的血肉......"

张极突然拽住戚许的手腕，将她拉到身侧。

张极"地上有东西。"

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液体，蜿蜒汇聚成奇怪的图案。

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正对着他们咧嘴笑。

戚许的刀尖挑起一点液体，凑近嗅了嗅。

戚许"朱砂混着血。"

张极"驱邪用的？"

戚许"招魂的。"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突然亮起一长串灯笼，幽幽绿光在雾中连成一线。

隐约可见人影绰绰，抬着顶猩红的轿子，唢呐声刺破死寂。

张极的拇指擦过刀锋。

张极"要躲吗？"

戚许盯着那顶轿子，忽然眯起眼。

戚许"轿帘是掀开的。"

本该坐着新娘的轿子里空空如也。

阴风骤起，吹散部分雾气。

轿队后方露出更多"人影"。

有无头鬼拎着自己的脑袋，有长舌妇拖着三尺长的舌头，还有浑身溃烂的僵尸一蹦一跳......

张极吹了个口哨。

戚许突然拽着他退到墙边。

戚许"别出声。"

轿队从他们藏身的巷口经过。

最前方的提灯鬼突然停下，腐烂的鼻子抽了抽。

"有活人味......"

张极屏住呼吸，却感觉戚许的手还攥着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微凉，指尖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此刻正贴在他的脉搏上。

那里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戚许"走了。"

戚许松开手，声音很轻。

张极怅然若失地活动了下手腕。

刚要说话，却见戚许脸色骤变——

一只青灰色的手从墙缝里伸出，正抓向她的裙摆！

电光火石间，张极的刀斩断鬼手，另一只手揽住戚许的腰将她带离原地。

鬼手落地后仍抽搐着爬行，被戚许一脚踩碎。

戚许"谢了。"

她淡淡道。

张极的手还虚虚环在她腰侧，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他喉结滚了滚，突然发现她的白裙沾了墙灰，下意识伸手去拍——

戚许"别动。"

戚许抓住他的手腕。

戚许"有东西过来了。"

雾气中缓缓走出个穿红衣的小男孩，怀里抱着颗腐烂的人头。

他歪头看着两人，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咧嘴一笑。

"哥哥姐姐......"

"要买糖吗？"

他摊开掌心，里面是几颗沾血的水果糖。

张极的刀横在身前，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少年音——

"哎呀，这不是我送姐姐的糖吗？"

巷子另一端，张泽禹晃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脑袋，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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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