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亮着,暖黄的光晕笼着两人。
左航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门锁。
还是两年前那款老式锁芯,金属边缘磨得发亮,却连一道新划痕都没有。
他指尖在锁扣上轻轻一蹭,抬眸看向戚许。
左航"没换锁?"
戚许正弯腰从鞋柜里取拖鞋,闻言动作一顿,语气平淡。
戚许"没必要。"
左航没说话,只是接过她递来的拖鞋。
黑色棉质,洗得很干净。
是他的拖鞋。
他失踪两年,这双鞋却还摆在原位,像是随时等着谁回来。
左航喉结微动,脱下风衣挂上衣架。
衣架也是旧的,木质挂钩上还留着几道他当年用军刀随手刻的划痕。
这个家的一切都凝固在时间里,连空气都仿佛还是两年前的味道。
戚许已经转身进了厨房。
左航跟过去,倚在门框上看她。
戚许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小臂,正从橱柜里取出面条。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和医学院里处理标本时一样精准。
左航"我不饿。"
戚许头也没回。
戚许"我饿。"
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
蒸汽升腾起来,模糊了戚许的侧脸。
左航忽然想起他十六岁那年。
他第一次出任务受伤回来,戚许也是这样半夜给他煮面。
那时候她才十一岁,打鸡蛋时会把蛋壳掉进锅里,被他笑话了整整一个月。
现在她连煎蛋都能翻出完美的溏心。
戚许"雇佣兵的胃都是铁打的?"
戚许忽然开口,声音混在煮面的水声里,听不出情绪。
左航轻笑。
左航"嗯,子弹都打不穿。"
戚许关火,热气倏地散了。
她端着一碗清汤面转身,面上卧着溏心蛋,撒了细细的葱花。
和他记忆里的配方分毫不差。
戚许"吃吧。"
她把面放在餐桌上。
戚许"第一席先生。"
左航坐下,筷子挑起面条。
热气熏着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吃得很慢,像是要把这两年错过的味道都尝出来。
戚许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像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
戚许"好吃吗?"
左航抬头,发现戚许正盯着他碗里的煎蛋。
蛋黄金澄澄的,将破未破。
他忽然用筷子尖戳破蛋黄,看着浓稠的蛋液流出来,慢慢说。
左航"和以前一样。"
戚许的睫毛颤了颤。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敲在玻璃上。
左航想起在热带雨林里埋伏的三天三夜,那时候他听着类似的雨声,想的却是戚许。
戚许总忘记关窗,雨水会打湿她放在窗边的解剖学笔记。
左航"戚许。"
他放下筷子。
戚许"嗯?"
左航"我房间还在吗?"
戚许站起身收碗。
戚许"当然。"
左航跟着她走到走廊尽头。
他的房门紧闭,但门把手上没有灰尘。
推开门,床单是新换的,书桌上连他当年随手扔的军刀都还在原位。
只是刀鞘被人定期上过油,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左航站在门口,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这两年他走过那么多地方,睡过战壕也躺过五星酒店。
但没有一个地方像这间小屋,连空气都带着归属感。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戚许抱着一床毯子站在他背后,声音清冷。
戚许"天冷,加一床。"
左航接过毯子,羊毛质地,蓬松温暖。
他忽然伸手,用毯子把戚许一起裹了进来。
左航"长高了。"
他在她发顶轻轻比划。
戚许僵在他怀里,呼吸都放轻了。
左航身上有雨水的潮气和硝烟的味道,像是把两年的风霜都带回了家。
她慢慢放松下来。
额头抵在他肩上,很轻地"嗯"了一声。
雨声渐大,但房间里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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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