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烛火摇曳，光影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戚许的呼吸几乎停滞，她的视线死死锁在那名教徒身上，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哪怕是在最残酷的副本里，哪怕是在生死一线的绝境中，她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无声地挪动，膝盖早已麻木，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黑袍拖曳过冰冷的地面，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她的心跳声却大得仿佛要震碎耳膜。

一步。

两步。

她终于来到他身边。

教徒依旧低垂着头，兜帽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姿态虔诚而沉默，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毫无知觉。

戚许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她几乎不敢碰他。

怕这是幻觉。

怕一碰就碎。

可最终，她依旧缓缓抬手，指尖微微颤动，仿佛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才轻轻捧起了他的脸。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只剩下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静谧与深情。

手指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左航。

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

他的眉眼依旧如画，鼻梁高挺，唇线薄而冷淡。

只是那双总是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此刻却空洞无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玩家们看清了他的脸，瞳孔骤缩，有人差点惊呼出声，又死死捂住嘴。

死去的左航，怎么会在这里？

戚许的眼泪无声地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

他没有反应，依旧沉默地跪坐着，仿佛一尊雕像。

戚许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唇角。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一场梦。

他不认识她。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任何意识。

就像个NPC。

可即便如此，戚许依旧舍不得放手。

她太久没有见到醒着的左航了。

哪怕这只是系统故意安排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NPC，她也认了。

她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哭泣。

黑袍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崩溃的情绪。

玩家们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207，此刻却像个失去珍宝的孩子，抱着一个NPC无声痛哭。

教徒们依旧沉默地跪坐着，仿佛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烛火渐渐微弱，教堂内的光线越来越暗。

戚许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左航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她轻轻擦去眼泪，捧着他的脸，低声呢喃。

戚许"哥哥……"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无尽的思念和痛苦。

左航依旧没有反应。

可戚许却笑了。

她缓缓凑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即使是假的。

即使是系统的陷阱。

她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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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