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里跳舞

钢琴声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如潮水般漫过整个舞蹈室。

第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文贵的身影在镜面碎片间浮现。

他的脚尖轻轻点地，足尖鞋的缎面早已被鲜血浸透，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暗红的圆点。

他在跳舞。

在早已破碎的镜面上跳舞。

玻璃碎片在他的重量下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锋利的边缘割破舞鞋，在他的脚底划出无数道伤口。

鲜血顺着足尖滴落，在地板上绘出诡异的图案，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他的动作优雅至极，每一个旋转都带着专业舞者的精准与克制。

手臂的线条如天鹅般舒展，脖颈的弧度脆弱而美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但他在哭。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成晶莹的水珠，又随着旋转的动作甩出去，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但钢琴声盖过了一切。

音乐渐渐变得宏大，如同教堂的管风琴般在空间里回荡。

文贵的舞步也随之变化。

他的肢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像是要把所有痛苦都通过舞蹈宣泄出来。

他在跳那支获奖的舞。

那支让他以为自己终于被世界接受的舞。

戚许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日记本的硬皮封面在她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

苏新皓的呼吸变得很轻，镜片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动的身影。

文贵的足尖划过地面，带起一串血珠。

他的舞姿越来越疯狂，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像是要把灵魂都跳出来。

钢琴声突然拔高到一个刺耳的音阶。

他的身体猛地后仰，脊椎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握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早已消逝的东西。

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玻璃碎片刺入他的后背，鲜血如小溪般在地板上蔓延。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嘴角却扬起一个释然的微笑，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音乐戛然而止。

舞蹈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文贵微弱的喘息声。

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在地板上写下几个字。

【谢谢】

【我的观众】

血迹在灯光下渐渐干涸，变成暗红的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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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