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废弃医院的长廊蜿蜒向前,斑驳的墙皮像剥落的痂,露出里面锈蚀的管线。
整段通道活像某种巨型生物的肠道,压抑得让人窒息。
张泽禹被戚许攥着衣领拖行,后背蹭过积满灰尘的地面。
苍白的指尖在身后划出断断续续的血痕,像一道破碎的红线,标记着他们艰难的轨迹。
张泽禹“医院啊……”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涣散的瞳孔映着天花板上破碎的灯管,微光在他眼底晃荡。
张泽禹“我和姐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医院副本里呢……”
戚许没说话,只是猛地踹开手术室的门。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屋内的不锈钢器械盘被震得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手术刀、镊子散落一地,在冷光里闪着锋利的芒。
她将张泽禹甩上手术台,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头顶的无影灯因震动闪烁了几下,最终投下一片冰冷刺眼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狭长。
共生的剧痛像潮水般反复冲击着戚许,让她几乎直不起腰。
张泽禹的心脏每隔几秒就会骤停一次。
每一次停顿,都像有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胸腔,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伸手扯开他的衣襟,视线瞬间凝固。
他皮下的寄生虫正疯狂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蚯蚓,密密麻麻朝着心脏的方向钻去。
会死。
这个认知像冰锥扎进脑海,让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厌恶这种被寄生生物捆绑、被迫一同坠落的终结。
酒精灯被点燃,蓝色的火焰跳动着。
戚许捏着手术刀凑过去,刀刃在火中被烤得发红,她的动作却流畅得惊人。
握刀的姿势稳定有力,消毒棉擦拭皮肤的角度精准。
甚至用齿钳轻轻翻开表皮时的力道,都带着肌肉记忆般的熟练。
张泽禹“呃……”
手术台上的张泽禹在昏迷中突然抽搐,眉头拧成一团,显然也承受着剧烈的痛苦。
皮下的寄生虫似乎察觉到危险,蠕动得更加疯狂,拼命钻向更深的组织,想要躲开刀锋。
戚许没有丝毫犹豫,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他的胸骨。
没有麻醉,没有缓冲,共生的痛感瞬间在两人之间炸开。
戚许和张泽禹同时弓起身子,冷汗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
汗水不受控制地从戚许额角渗出,滴落在手术台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可她握着刀的手,却稳得像机械,没有一丝晃动。
组织钳小心翼翼地探入胸腔,戚许的视线紧紧锁定。
张泽禹的心脏表面,已经附着了一层透明的水蛭幼体。
它们随着心脏的微弱跳动缓慢蠕动,细长的口器扎进心肌,正在分泌溶解组织的酶。
原本鲜红的心肌,已经有了几处泛白的痕迹。
她捏着镊子,以毫米级的精度夹起一只虫体,轻轻拔出。
每移除一条,张泽禹的呼吸就平稳一分,她胸腔的压迫感也随之减轻。
最危险的环节在左心室后方,那里紧贴着大动脉。
只要镊子稍微偏一点,就会划破血管造成致命出血。
戚许的额头抵着冰冷的无影灯罩,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可她的指尖仿佛长了眼睛,依旧精准地挑出最后几条躲在血管旁的寄生虫。
缝合开始,针尖穿过皮肉时的触感熟悉得令人心惊。
戚许甚至不需要思考,手指就自动打出自体吸收结。
打结的手法利落干脆,剪线时剪刀在指尖转出的花样。
最后一针落下,线被剪断的瞬间,监护仪上张泽禹的心跳终于恢复了平稳的节奏。
戚许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染血的手术刀从她指间滑落,“当”的一声砸在地上。
刀柄上原本刻着的红玫瑰纹路,早已被厚厚的血垢覆盖。
她抬起自己颤抖的双手,掌心还残留着手术的温度与血腥味。
她没有任何记忆,但却遵循着身体本能完成一场复杂的手术。
难道自己是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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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