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第四声钉响骤然炸开时，林间潮湿的风都被震得停滞了一瞬。
那声音不像金属撞击，反倒像千年古钟被生生砸裂。
厚重的余震裹着尖锐的撕裂感在树影间窜动，连脚下腐叶层都跟着簌簌发抖，仿佛整个森林的骨架都在这一声里松了榫。
这哪是什么警示，分明是催命的丧钟。
每一丝震颤都缠着化不开的怨毒，顺着耳道往脑子里钻，连呼吸都染上了铁锈般的腥气。
变故是从脚下开始的。
方才还只是冒着气泡的泥沼突然翻涌起来。
浑浊的黑水像被架在火上烧开，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带着腐臭的热气，溅在裤脚时凉得刺骨。
没等两人反应，数十只苍白浮肿的手突然从泥里窜出来，指缝间还挂着烂泥和碎肉。
漆黑的指甲断得参差不齐，却带着能掐碎骨头的力道，直往脚踝缠去。
左航下意识往后撤步，鞋底却被一只手死死扣住。
那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像有条毒蛇顺着小腿往上爬。
头顶的树枝也跟着活了过来。
原本干枯的枝桠突然绷得笔直，树皮裂开深褐色的纹路，像老人皱起的皮肤。
下一秒，无数枝条带着破空的锐响抽过来。
枝尖的碎木茬闪着冷光，擦着戚许的胳膊扫过，在她袖口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来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左航抬手去挡，小臂被枝条抽中时，一阵麻意顺着骨头缝往骨髓里钻。
他闷哼一声，才发现那看似干枯的枝条竟比铁棍还硬。
鬼女的尖笑声就贴在耳边。
不是远处传来的回响，而是像有人凑在耳畔吹气。
那笑声里裹着黏腻的兴奋，每一个音节都像小针往鼓膜上扎。
戚许猛地偏头，却只看见晃动的树影。
那笑声却越发放肆，搅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都开始发花。
她甚至能闻到那笑声里带着的、像腐花一样甜腻的腥气。
这股子邪劲彻底点燃了戚许体内的疯狂。
下一秒，她的皮肤下就爬开了黑色的纹路。
那些纹路像活物似的，从脖颈往四肢蔓延，在手腕处盘成诡异的图腾，连血管都跟着变成了墨色。
她的眼睛瞬间红了，不是血丝，而是像淬了血的玛瑙，亮得刺眼。
戚许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嘶吼，声音里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震得周围的枝条都顿了顿。
她周身突然掀起一股气浪，地上的腐叶被卷得漫天飞。
那些抽过来的枝条碰到气浪，竟像脆木似的咔嚓断裂，掉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
她往下一踩，鞋底碾过那些抓着脚踝的鬼手，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黑水溅开。
那些手瞬间化作黑泥，渗进了腐叶层里。
左航刚稳住气息，胸口还因为破咒时的反震隐隐作痛。
他抬眼时，只看见一道黑影朝自己冲来。
戚许的速度快得离谱，衣摆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周身裹着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理智，只有毁灭一切的暴戾。
致命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左航甚至能看清戚许指尖泛着的黑气。
他下意识往后退，却感觉衣角被什么东西勾住。
是方才没清理干净的鬼手残肢，正死死缠着他的裤脚。
黑影越来越近，戚许指尖的黑气已经触到了他的衣领。
左航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着血腥和腐臭的气息，还有她喉咙里不断溢出的、野兽般的低吼。
---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