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夜风裹着焦土的气息在空地里打转，左航听见“咔”的一声闷响。

像是生了锈的合页被强行掰动，那只高举锈铁锤的鬼女，动作骤然僵在半空。

她不是正常地转身。

左航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脖颈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往侧面拧，骨节摩擦的“咔哒”声断断续续钻进耳朵，听得人牙酸。

肩膀也跟着耸起，肩胛骨像是要戳破单薄的衣料。

整个躯干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活脱脱像个被线扯着的提线木偶，每动一下都透着说不出的僵硬。

垂在鬼女脸前的长发原本像湿透的黑布，这会儿被夜风掀得往两侧滑开些，露出了底下藏着的一只眼睛。

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

没有黑色的瞳孔，也没有浅褐或淡蓝的虹膜。

整个眼球就是一片浑浊的惨白，像蒙了层磨砂玻璃的珠子，死气沉沉地嵌在眼眶里。

可偏偏就是这双空无一物的眼睛里，裹着能冻住人灵魂的冷意，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怨毒。

像锁定猎物的毒蛇似的，精准地黏在了他和戚许身上。

下一秒，一股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不是秋夜该有的凉，是那种往骨头缝里钻的寒，带着侵蚀生命的恶意。

像突然涨潮的海啸，眨眼就把整个空地裹了进去。

左航每吸一口空气，都像往肺里灌了冰碴，刺得胸腔发疼。

他没工夫细想，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左脚猛地往旁边跨出一大步，后背正好挡在戚许身前，把那道渗人的视线彻底隔开。

脊背绷得笔直，像块抵着寒潮的礁石，连肩膀都微微绷紧。

他抬眼看向鬼女，目光亮得像刚出鞘的刀锋。

没有半分避让，就这么直直迎着那只惨白的鬼眼。

没说话，却明明白白地透着“想动她，先过我这关”的意思。

被挡在身后的戚许，这会儿正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吼声，不是平时的呜咽，是带着怒气的威胁，像被惹毛的野兽。

鬼女身上的怨念太浓，刺激得她体内的狂暴因子都醒了过来。

爪子无意识地在焦黑的地面上刮擦，“刺啦”一声，就留下几道深深的刻痕。

可她没扑上去。

一种更深层的本能压着她，是身前的人没发号施令。

左航能感觉到，这鬼女散发出的恶意，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危险大部分都要可怕。

空地里的风好像都停了。

鬼女站在原地，惨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左航，没动。

左航挺着脊背，目光锐利地回视过去，也没退。

戚许在后面低低吼着，爪子还在地上划，但因为某种本能暂时没往前冲。

只有戚许喉咙里滚动的嘶吼声，断断续续地在空地里飘着。

和那无声的视线交锋撞在一起，把空气都压得沉甸甸的。

左航攥了攥手心，能感觉到指尖的凉意。

他知道，下一秒，可能就是一场避不开的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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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