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心脏里的母亲节礼物

钢笔融化的瞬间，三百个克隆体突然集体跪倒。红色墨水顺着儿童克隆体的指缝滴落，在金属地板上腐蚀出母亲签字的笔迹。

"别相信跳动的东西。"克隆体们异口同声，电子音里混着老式录音带的杂音。她们的眼球同步转动，虹膜里投影出五岁生日那天的画面。

我的机械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的眼眶。周远扑过来时，他的断臂接口甩出血珠，在空气中拉出细长的红线。

"别看那些——"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视网膜上已经铺开全息投影：母亲蹲下来给我系鞋带，她后颈的皮肤下有个钢笔尖形状的凸起。

神经液蒸汽在控制室凝成雨云。沈墨的白大褂碎片悬浮其中，每片布料都在播放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最靠近我的那块布片上，年轻的周远正往试管里滴入红色墨水。

"股权转让需要生物认证。"沈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所有显示屏突然切换成心电图，我的机械心脏开始强制同步，跳动的频率正好是沈氏集团的股票代码。

儿童克隆体突然抓住我的脚踝。她的手指冰凉得不正常，皮肤下泛着和钢笔墨水同样的红光。"芯片在骨骼里。"她张开嘴，吐出的却是母亲临终的喘息声，"临临...跑..."

周远突然拽断自己右手的仿真皮肤。露出的金属骨骼上刻着微型条形码，扫描后显示的是我从未见过的股权文件。他试图挡住我的视线，但为时已晚——文件签署日期分明是我五岁生日前一天。

"你当时在场。"我的声带因过载而失真，听起来像三百个克隆体同时在说话，"那些抽血照片..."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全部爆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母亲被害的连续画面：沈墨用钢笔扎进她颈部时，镜头角落有个穿实验服的人正在记录——那人抬手看表的动作，和周远紧张时摩挲手表的习惯一模一样。

"记忆载体享有全部股权。"克隆体们突然撕开自己的左臂。她们的金属骨骼拼接成完整的股权结构图，在"最大股东"的位置，赫然显示着"沈临"这个名字。

我的机械心脏突然停跳。系统提示音冰冷地重复：【身份验证通过】。全息投影里的母亲转过头，她嘴唇开合说的根本不是遗言，而是："把临临的监护权转让给沈墨实验室。"

周远剩下的那只手突然掐住自己喉咙。他的机械脊椎节节亮起，每段发光处都浮现出我不同年龄段的体检报告。最下方显示着今天日期和一行小字：【最终回收程序已启动】。

"这才是真正的继承协议。"沈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控制室所有液体都开始向中心汇聚，凝成一颗巨大的机械心脏。悬浮的玻璃碎片在表面拼出沈氏集团的logo。

儿童克隆体突然爬上控制台。她拆开自己的胸腔，取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半片染血的指甲——和我记忆里母亲最后抓住的那片一模一样。

"你也是克隆体。"周远的声音突然从机械心脏里传出来，"第一个被销毁的那个。"

三百个克隆体同时指向我的脊椎。她们的金属骨骼开始融化，汇成的红色溪流中漂浮着母亲的眼角膜切片标本。标本标签上的编号，正是我机械心脏的序列号。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记忆融合度100%】。全息投影里的母亲突然变成沈墨的脸，他手里拿着的不再是钢笔，而是印着我童年照片的股权证书。

"欢迎回家，"所有克隆体集体张开双臂，"沈临小姐。"

我的机械手指突然插进儿童克隆体的眼眶。她的视网膜上最后闪过的，是周远年轻时给我抽血的照片——他白大褂口袋露出的钢笔，和母亲死亡现场那支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我的机械手指突然卡在儿童克隆体的颅骨里，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三百个克隆体同时捂住耳朵，这个动作让她们后颈的条形码全部暴露——每个编码末尾都带着和我脊椎伤疤相同的数字序列。

"你听见了吗？"周远的断臂突然抽搐起来，接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红色墨水，"那是第一批克隆体的自毁协议。"

控制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沈墨的声音从天花板渗下来，每个音节都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记忆载体当然会抗拒真相。"全息投影里的母亲开始倒着走路，她系鞋带的动作分解成三十七帧，每帧都显示出周远在背景里调整注射器。

儿童克隆体的颅骨突然在我指间碎裂。她的大脑不是生物组织，而是微型投影仪——正在播放我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五岁的我拼命挣扎，而穿着实验服的周远正在往静脉注射红色液体。

"那不是治疗。"我的机械心脏突然加速，跳动的频率变成了母亲临终的心电图，"是股权转让的生物认证。"

三百个克隆体突然集体呕吐。她们吐出的红色液体在空中组成一份合同，条款文字正是用母亲笔迹书写的。最下方的签名处，沈墨的钢笔尖扎破了纸张，墨水晕染开的形状恰好是儿童克隆体的侧脸。

周远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他胸口植入的芯片正在播放另一段录像：年轻的沈墨把钢笔递给五岁的我，而镜头外有只手正在调整我的领口——那只手腕上的表盘显示着和今天完全相同的时间。

"周年纪念。"沈墨的笑声让所有培养舱剧烈震动，"每年今天系统都会自动更新股权文件。"

我的机械手指突然被儿童克隆体的脑组织腐蚀。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红色液体顺着金属纹路爬上来，在掌心拼出三行字：\

【记忆载体编号：001】\

【销毁日期：我五岁生日当天】\

【继承条件：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周远的机械脊椎突然全部亮起。每节脊椎投射出的全息画面里，都有个穿病号服的我被绑在不同的手术台上。最早的录像日期显示，第一个实验体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存在。

"你猜为什么实验室要建在孤儿院地下？"沈墨的声音突然变成母亲温柔的语调，"这样每次回收失败，都能立刻补充新的实验体。"

控制台突然弹出实体键盘。按键是用儿童牙齿做的，每个上面都刻着克隆体编号。我不受控制地输入自己的伤疤数字，系统立刻响起提示音：【最终继承人身份确认，是否执行记忆覆盖？】

三百个克隆体突然同时指向周远。她们的金属骨骼开始重组，拼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正是我童年挂在脖子上的那把。钥匙插入地面的瞬间，整间实验室的地板变成透明状态，露出下方无数个休眠舱。

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我。

最古老的那个舱体标注着"原始样本"，而躺在里面的女人长着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她的颈部插着钢笔，胸口贴着标签：【记忆源体，已终止】。

周远突然跪倒在地。他的机械脊椎节节爆裂，露出的电路板上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对不起，临临，我也是克隆体。"

沈墨的投影突然出现在原始样本旁边。他举起那份股权文件，纸张在培养液里缓缓展开，显示出真正的签署人——是五岁那年，我亲手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