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妈妈”两个字，我沸腾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浇了一盆冰水，骤然冷却下来。
刚才的旖旎、悸动、羞涩，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惊讶、疑惑，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养母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尤其是在国内的深夜时间。
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寻常母女那么亲密。
她突然来电，会是什么事？
我下意识地看了宋亚轩一眼。
他靠在椅背上，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冷硬，显然还沉浸在被打断的极度不爽中。
但他也看到了我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只是用眼神示意我接电话。
“喂？妈？”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芊橦啊，”养母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来，带着一贯的温和，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还没睡呢。
您这么晚……哦，您那边是白天。”我回道，心里那点不安感在扩大。
“嗯，妈有点事想跟你说。”养母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是关于亚轩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宋亚轩也立刻转过头，锐利的目光锁定了我手中的电话，眼神变得异常专注和警惕。
“亚轩他……怎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妈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养母的声音压低了少许，带着一种谨慎的试探，“是关于亚轩亲生父亲那边的。
好像……有人在找他。”
亲生父亲？！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宋亚轩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他是养母在我十几岁时带回来的孩子，只说他父母都不在了，是故人的孩子，托付给她照顾。
养母从未详细说过他的来历，宋亚轩自己也从未提起过。我们都默认了他是孤儿这个事实。
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亲生父亲”的消息？还是“有人找他”？
我下意识地看向宋亚轩。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在听到“亲生父亲”四个字时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原本就冷硬的线条此刻更是绷得像一块寒冰，眼底深处翻涌着震惊、愕然，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几乎被压抑到极致的冰冷恨意？
那眼神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但那股骤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带着强烈抗拒和寒意的低气压，却无比真实地笼罩了整个车厢。
“……妈，您具体听说什么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同时紧紧盯着宋亚轩的反应。
“具体的……妈也不太清楚。”养母的语气有些含糊，“就是听国内一个老朋友偶然提起，说有人在打听当年……呃，打听亚轩的下落，好像……来头还不小。”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芊橦，妈就是担心。
亚轩这孩子……他从来没提过他家里的事，我怕他知道了会……会受不了。
你和他住在一起，多留意一下他的情绪。
如果……如果真有什么人找上门，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让他单独面对，知道吗？”
养母的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心上。
她显然知道些什么内情，但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或者不方便在电话里明说。
她对宋亚轩的担忧是真实的，那份“来头不小”的警告也绝非空穴来风。
“我知道了，妈。”我应道，声音有些干涩，“我会留意的。您别太担心。”
又简单说了几句，养母才挂了电话。
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
刚才被打断的暧昧和旖旎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却像在黑暗中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
我慢慢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宋亚轩。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侧脸对着我，线条冷硬如雕塑。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飞速掠过他苍白的脸，明明灭灭，映照出他紧抿的薄唇和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仿佛凝着万年寒冰的眼睛。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只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微弱的气流声。
刚才还滚烫的空气，此刻却冷得让人心头发颤。
“亚轩……”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
他猛地转过头！
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太多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激烈的情绪——震惊、茫然、被背叛的愤怒。
深埋的痛苦，还有……一种令人心惊的、近乎毁灭性的冰冷。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能听出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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