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分身化作黑雾席卷而来，所到之处岩石腐坏成灰。涂山雅雅挥出冰岚，却见雾气中伸出无数黑手，攥住冰棱反向撕扯，竟将千年玄冰捏成碎末。子钰翎欢低喝一声，剑意自周身迸发，淡金色光刃划破黑雾，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

"那是...子钰公子？"涂山容容惊呼出声。黑雾凝聚成的女子形态，分明是子钰翎欢幼年模样，却长着蛇的鳞片和狐的耳朵，眉心红痣泛着妖异的红光。

她咯咯笑着，声音混杂着男女老少："破界者，还记得当年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子钰翎欢握剑的手剧烈颤抖，断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

"你敢动她试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八岁那年，母亲用身体挡住黑狐的利爪，临终前将碎玉塞进他掌心，血滴在碎玉上，凝成"缘"字纹路。

"母亲...对不起..."子钰翎欢咳血跪倒，咒印顺着脖颈爬上额头。

涂山容容想去扶他，却被涂山雅雅拦住："别靠近！他现在被咒印反噬，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

黑狐分身步步逼近，指尖渗出黑血。

"交出仙脉，我便告诉你母亲魂魄的下落。"她的声音变成子钰翎欢母亲的语调，温柔中带着狠辣，"翎欢，你不想知道她在圈外受了多少苦吗？"

子钰翎欢猛然抬头，瞳孔化作竖瞳，竟是半妖形态："住口！"剑意化作惊鸿，却在触及分身时被反弹。涂山容容这才看清，分身手中握着一缕白发，正是子钰翎欢母亲的发丝。

"容容，用望月掌助我！"子钰翎欢抓住她手腕，将她按在断剑旁，"我的仙脉与咒印同源，只有你的狐火能压制！"他的额头与她相抵，呼吸灼热，"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

涂山容容凝视着他眼底的金芒，那是用寿命为引的禁术，每一道光都在燃烧他的生机。她咬牙点头，掌心贴上他胸口，狐火如溪流般涌入他经脉。两人同时一颤，涂山容容感觉自己的心跳与他的同步，仿佛共用一副身躯。

"原来...这就是双生咒印的力量..."子钰翎欢轻笑，指尖在她掌心画出符文，"容容，你能看见我的记忆吗？"

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傲来国的梅林、东方月初的背影、还有五百年前那个雪夜，青衫少年在苦情树下刻下"钰"字，旁边是只偷看热闹的小狐狸，耳尖上沾着雪花。

"是你..."涂山容容低语，泪滴落在他衣襟，"五百年前...是你救了我。"

黑狐分身趁机扑来，利爪即将刺穿子钰翎欢后背。涂山雅雅的冰棱先一步将分身逼退半步。子钰翎欢趁机凝聚剑意，断剑发出龙吟，竟是与东方月初的虚空之泪同源的气息。

"滚出他的身体！"子钰翎欢大喝，金光自伤口迸发，如烟花般璀璨。黑狐分身发出刺耳尖啸，化作黑雾逃窜，临走前将白发抛向虚空裂缝。子钰翎欢想去追，却因力竭跪倒，涂山容容及时抱住他，嗅到他发间的梅香中混着血腥气。

"已经没事了..."她轻声安慰，用狐尾替他挡住风雪，"你看，雅雅姐已经封了裂缝。"

涂山雅雅站在裂缝前，周身冰岚化作巨大锁链："这东西暂时动不了，但最多维持三日。"她转头看向子钰翎欢，眼神复杂，"人类，你究竟和那老东西是什么关系？"

子钰翎欢抬头，嘴角扬起苦笑："东方月初...是我师父的挚友。"他咳嗽着，指腹抚过断剑上的"傲"字，"这柄剑，是他当年送给我的见面礼。"

涂山容容这才注意到，断剑的纹路与通讯器上的刻纹一致，都是傲来国特有的云纹。她忽然想起昨夜在藏书阁看到的记载："傲来国破界者，需以仙妖混血之躯为引，方能打开圈外之门。"

"你是..."她的声音颤抖，"仙妖混血？"

子钰翎欢点头，闭上眼："母亲是涂山狐妖，父亲是傲来国修士。可惜他们...都没等到我长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一片即将飘落的羽毛，"容容，若我这次没挺过去...请帮我把碎玉埋在苦情树下，让它陪你着看雪。"

涂山容容握紧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不准说这种话！"她的狐火突然暴涨，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我涂山容容说过要救你，就一定会做到。"

涂山雅雅别过脸，冰棱在指尖碎成齑粉："腻歪死了。"她说着，却挥手在两人周围布下结界，"天亮前我不会让人打扰，若他死了...就连你一起埋了。"

涂山容容轻笑，低头时发现子钰翎欢已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她轻轻替他理好衣襟，触到他左胸下的硬物——那是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半片梅花瓣和一张泛黄的纸，纸上是孩童的笔迹："长大后要娶涂山的小狐狸。"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