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前的星光

深夜的天台带着雨后的凉意。林悦薇跟着苏逸尘穿过爬满藤蔓的铁门，看见水泥地上用粉笔描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中央摆着两张折叠椅，旁边的保温箱里躺着半融化的冰淇淋。

“特意买的草莓味。”他蹲下身打开保温箱，睫毛在手机冷光下投出阴影，“上次在火锅店没吃到。”

她看着他鼻尖沾着的水汽，忽然想起综艺里那个被全网疯传的公主抱。夜风掀起他的卫衣帽子，露出后颈的星轨纹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图案——七颗星子沿着脊椎排列，尾端延伸出流畅的弧线，像道正在坠落的流星。

“想知道它的来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某种释然，“十年前的台风天，我救过个小女孩。”

冰淇淋勺停在半空。林悦薇看着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十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那个被台风吹断的广告牌，那个冒雨冲过来推开她的少年，还有他后颈渗出的血，滴在她手背时的温热。

“她穿着粉色连衣裙，抱着只小熊玩偶。”他用指尖抹掉她嘴角的冰淇淋，“我把她护在便利店屋檐下，她哭着问我‘哥哥会疼吗’，我说‘看见星星就不疼了’。”

月光落在他瞳孔里，碎成十年前的雨夜。林悦薇终于想起，那个替她挡住死神的少年，左腕内侧有道细长的疤痕——和苏逸尘现在戴着的星轨手链位置完全重合。她颤抖着伸手，掀开他的袖口，果然看见淡粉色的旧疤穿过星轨纹身，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银河。

“后来我去医院找过你。”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后颈的纹身上，“护士说你醒了，却不记得任何事。我怕吓到你，只能偷偷在你床头放了盒星星糖。”

记忆突然出现碎片——病床上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五颜六色的星星纸，每张背面都写着“别怕，星星在看你”。林悦薇的眼眶瞬间湿润，原来那些年她以为的“幸运星”，从来不是偶然，而是某个少年跨越十年的温柔执念。

“这个纹身......”她的指尖抚过他后颈的星轨，“是按照当时的天空画的？”

他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小药盒，打开来里面躺着枚泛黄的星星纸。展开后，褪色的蓝色彩笔写着：“哥哥的星星，我会永远保存。” 这是她出院前塞在他口袋里的，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了记住她，将那场暴雨中的星空，永远刻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后来我每年都会去那家便利店。”他将她的手放进自己卫衣口袋，用体温焐热她冰凉的指尖，“直到三年前看见试镜名单上的‘林悦薇’，才知道你居然和我同岁，还误打误撞进了娱乐圈。”

原来试镜那天的“偶遇”，是他蓄谋已久的重逢。林悦薇想起他替她理头发时的温柔，想起每个细节里藏着的“巧合”，忽然明白——命运从来不是随机的相遇，而是某个少年用十年时光，织就的、与她重逢的网。

“所以......”她仰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你接近我，是因为十年前的责任感？”

“一开始是。”他低头看她，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但后来发现，我早就不是想当英雄的少年了。我想当你的男朋友，想牵你的手看星星，想......”

他的声音忽然哽住。林悦薇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十年前那场暴雨，终于等来放晴的时刻。她主动踮脚，吻住他颤抖的唇角，尝到咸涩的味道——不知是他的泪，还是十年前那场雨的余韵。

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带着破茧而出的释然。苏逸尘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带着星光味道的吻，舌尖掠过她唇角时，她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现在才明白，当年救的不是小女孩，是我自己的月亮。”

天台的风带来远处的汽笛声。林悦薇环住他的腰，指尖触到他后腰的凸起——是个银色的星星吊坠，藏在衣服里贴身戴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递来的纸巾，想起每次对视时他眼底的柔光，终于懂得——

原来最深的羁绊，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救赎，而是跨越十年的双向奔赴。他在她生命里种下星星，而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他的宇宙中心。

手机忽然震动，小夏发来消息：“周总在楼下！说有急事找你！”

苏逸尘感觉到怀里的身体骤然绷紧。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冷硬的温柔：“躲在我身后，别害怕。”

天台铁门被推开的瞬间，周柯宇的身影出现在月光里。他穿着黑色风衣，指间转着的不再是打火机，而是枚银色星星吊坠——和苏逸尘后腰藏着的那枚，一模一样。

“林悦薇，”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当年救你的人，其实是我。”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开夜空。林悦薇感到苏逸尘的身体瞬间僵硬，他护在她腰间的手攥得极紧，指节泛出青白。远处的霓虹灯在周柯宇镜片上投下光斑，她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像被困在深海的月亮。

而苏逸尘后颈的星轨纹身，在月光下愈发清晰——那是十年前真正的星空，是他用疼痛刻下的、属于她的记忆。此刻两颗星星在她面前交汇，她终于明白，有些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真正的星光，永远不会迷路。

“周总搞错了。”苏逸尘开口，声音像冰面下的流水，“当年替她挡广告牌的人，这里有道疤。”他掀开左腕袖口，旧疤在月光下像道苍白的星轨，“你有吗？”

周柯宇的指尖猛地攥紧吊坠。林悦薇看见他喉结滚动，却最终没说出话来。天台的风卷起他的风衣下摆，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左胸口印着极小的星星图案，和她小时候丢失的小熊玩偶一模一样。

有些秘密，或许比真相更早生根发芽。但此刻她靠在苏逸尘怀里，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忽然明白——重要的从来不是十年前的那场雨，而是眼前这个，愿意用十年时光等她长大的人。

“我们该走了。”苏逸尘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像十年前那样灼热，“星星糖还在冰箱里，再不吃就化了。”

路过周柯宇身边时，林悦薇忽然停下脚步。她从脖子上摘下那条从不离身的星星项链——那是成年时收到的匿名礼物，吊坠内侧刻着“Y.W”。她将项链放进他掌心，轻声说：“谢谢你当年的星星糖，但......我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了。”

周柯宇的指尖剧烈颤抖。苏逸尘将她护在身后，推开天台铁门时，月光在他发梢镀上银边。远处的夜空里，北斗七星正在云层后闪烁，像他后颈的纹身，像她记忆里永不熄灭的光。

“害怕吗？”他低头看她，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

她摇头，将手更深地塞进他口袋。那里躺着半融化的草莓冰淇淋，还有张十年前的星星纸，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哥哥的星星，我会永远保存。”

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有回音，所有的星光都会相遇。在这个十年后的夜晚，她终于读懂了命运的伏笔——他是刻在皮肤上的星轨，是藏在岁月里的温柔，是她跨越漫长时光，终于握住的、属于自己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