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蓝窗棂时，崔煜宸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舞蹈班老师的头像跳动，是甜甜的舞蹈老师发过来的视频。
记忆翻涌着刺痛心脏：女儿戴着厚厚镜片，在客厅踮着脚尖转圈；她把零花钱塞进存钱罐，说要攒钱买专业舞鞋；她攥着舞蹈教室的宣传单，兴奋得声音发颤：“爸爸，我要当最亮的小天鹅！
“咔嗒”，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崔煜宸慌忙用袖口去擦眼睛，却抹得满脸湿漉漉的。视频里，女儿揉了揉发红的膝盖，又挺直脊背继续舞动。她仰头时，矫正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睫毛上凝结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喉咙像被塞进团浸透冰水的棉花，崔煜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死死掐住掌心才勉强压住呜咽。
此刻视频里，崔芝恬转身时重重撞在另一个孩子身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围观的小朋友发出惊呼，而他的女儿慌乱地爬起来，不停地鞠躬道歉，粉紫色的眼睛盛满了愧疚。这个画面突然定格，崔煜宸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
妹妹（崔芝恬）爸爸？
崔芝恬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崔煜宸慌忙按灭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崔芝恬抱着绒毛兔子站在门口，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发尾沾着练习时蹭到的亮片，在暗处一闪一闪。
崔十八（崔煜宸）甜甜怎么还不睡觉？
崔煜宸声音沙哑得可怕，连忙别过脸抹掉眼泪。
崔芝恬见桌子上有一个烟灰缸 里面插了很多的烟，就以为自己的爸爸眼睛里面是进了灰尘。
妹妹（崔芝恬）（歪着头，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伸手摸了摸他泛红的眼角）爸爸眼睛进灰尘了吗？我帮你吹吹。
崔芝恬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崔煜宸喉结滚动，差点又落下泪来。
崔十八（崔煜宸）爸爸知道了，爸爸以后少抽烟。甜甜乖快去睡觉。
妹妹（崔芝恬）（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爸爸的脸，直接亲了上去 ）木啊，爸爸，不要再哭了，好吗？我会心疼爸爸的。
深夜，崔妈妈被压抑的啜泣声惊醒。她推开书房虚掩的门，看见儿子蜷缩在飘窗角落，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他脸色苍白如纸。除了小时候看见儿子哭成这样过，再也没看见过这样了。
崔煜宸挺拔的身姿，此刻佝偻着腰，脊梁仿佛被压弯了似的。
崔十八妈妈儿子，怎么了？
崔妈妈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想抚上儿子颤抖的肩膀。
崔十八（崔煜宸）（语气哽咽地说道）妈，舞蹈班他们不要甜甜跳舞了，他们说甜甜视力......
崔妈妈僵在原地，记忆突然回溯到孙女儿第一次穿上舞鞋的模样。那时崔芝恬粉紫色的眼睛亮得惊人，转圈圈时裙摆像朵绽开的花。可现在，那些绚丽的旋转却成了伤害他人的利刃。
崔十八妈妈（崔妈妈摩挲着儿子后颈，声音发颤）儿子，先不要和甜甜说，孩子还小，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东西，我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崔十八（崔煜宸）这个世界对我女儿一点也不公平，她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有白化病了，她从一出生就缺少黑色素，眼睛看东西费劲儿，就连在太阳底下玩耍的权利都没有多少，她有那么多事情不能干……
崔十八（崔煜宸）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女儿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的玩耍？甜甜，那么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
崔妈妈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崔煜宸的头顶。
崔妈妈心疼儿子，也心疼自己的孙女儿，两个人她都难受。
哭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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