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短信内容戛然而止，后面几个字被屏幕的裂痕模糊掉了。显然是地震发生、手机脱手摔落的瞬间，他还没来得及写完，也没来得及发送。

轰——！

林晚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她猛地捂住了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志愿表？别填北大？物理系资源……

他……他在给她发短信？在地震发生前？他想说什么？是想告诉她……清华物理系的资源更好？是想……让她跟他一起去清华？！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废墟里那句嘶吼的“答案是你”，和眼前这条未发送的短信草稿，如同两块巨大的拼图，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轰然撞在一起，瞬间拼凑出一个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真相！

十年了！那个永远冷着脸、永远嫌弃她闹腾、永远用奥数题堵她嘴的江辰……他冰冷坚硬的外壳之下，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他不仅留着那根象征“屈辱”的糖葫芦签子，他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试图干预她的未来，试图……把她拉向他的方向？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酸楚、狂喜、难以置信和汹涌泪意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堤防！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当场失声痛哭。

江父显然也看到了那条短信，他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目光极其复杂地、深深地看了林晚一眼。那眼神里有惊愕，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的了然。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将手机重新放回塑封袋里。

“辰辰他……” 江母哽咽着，注意力全在儿子身上，并未留意那条短信，“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林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脱力。额角的伤口在突突地跳痛，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她看着ICU里那个安静沉睡的身影，看着那条未发送的短信在他碎裂的手机屏幕上无声地诉说着未竟的话语……巨大的心疼和一种近乎窒息的酸楚，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混蛋江辰！大混蛋！你藏得可真深啊！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要在生死关头才说？为什么要留一条没发出去的短信？

眼泪无声地汹涌滑落，混合着额角纱布渗出的血水，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她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干。

就在这时，护士长再次从ICU里匆匆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江辰家属！好消息！病人麻醉醒了！意识恢复了！生命体征平稳！暂时脱离危险了！”

“醒了？！” 江母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几乎要瘫软下去，被江父紧紧扶住。

林晚猛地站直了身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骤然松开，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四肢百骸！醒了！他醒了！

“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就一眼！” 江母急切地恳求。

护士长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里面，点点头：“病人刚醒，还很虚弱，意识可能不太清晰，只能进去一位家属，时间不能长，要绝对安静，不能刺激他情绪。”

江母立刻看向江父，江父毫不犹豫地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去！快去看看儿子！”

江母含着泪，在护士的引领下，脚步虚浮又急切地走进了那扇厚重的自动门。

林晚和苏晓晓被挡在门外，只能隔着玻璃，焦急地望向里面。视线被里面忙碌的医护人员和仪器挡住大半，只能隐约看到江母俯身在病床边的背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晚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醒了……他醒了……那他……他还会记得废墟里说的话吗？他……他会怎么面对她？那条没发出去的短信……他又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