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几分钟后，江母红着眼睛走了出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阿姨，江辰他……怎么样？” 苏晓晓连忙问。

“醒了！真的醒了！” 江母抓着苏晓晓的手，激动地说，“虽然看着很虚弱，眼睛都没什么力气睁开，但认得我！我跟他说话，他手指还动了一下回应我！”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是喜极而泣。

“那……那他……” 林晚的声音干涩发紧，想问又不敢问，目光急切地投向江母。

江母看向林晚，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心疼和了然。她轻轻拍了拍林晚冰凉的手背：“晚晚，辰辰他……”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刚醒，人还迷糊着，医生说他脑震荡需要静养，不能多说话，也不能受刺激。”

林晚的心沉了一下。她明白了江母的暗示——江辰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追问废墟里的事，更不适合去确认那条短信。

“不过……” 江母看着林晚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又补充道，声音放得更轻，“我进去的时候，他眼睛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好像……一直在往门口这边看……像是在找什么……”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林晚身上。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微弱的、带着巨大酸楚的希望火苗，猝然在心间燃起。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从ICU里探出头，目光扫过门外的人，最后落在林晚身上：“林晚同学？病人刚才好像……在找你？他意识不太清，嘴里含糊地念了句什么‘晚’……医生说他现在情绪不能激动，但如果你进去，动作轻点，别刺激他，或许……能让他安心一点？”

轰——！

林晚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刚刚燃起的火苗瞬间变成了燎原大火！他……他在找她？他在叫她？

巨大的狂喜和紧张如同两只巨手，同时攥住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看向江母和江父。江父沉默着，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江母则红着眼睛，对她轻轻推了一下：“去吧，晚晚……小心点，别让他激动……”

林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和几乎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在护士的示意下，脚步虚浮又无比坚定地，一步步走向那扇厚重的自动门。

门无声地滑开，一股更浓重的消毒水和药水气味扑面而来。ICU里光线明亮，各种仪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林晚屏住呼吸，目光急切地投向最里面的那张病床。

江辰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氧气面罩覆盖着口鼻，透明的罩壁上随着他微弱而缓慢的呼吸，规律地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又缓缓散去。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额头上厚厚的纱布依旧刺眼。点滴瓶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缓慢地注入他手背的血管。

护士示意林晚站到病床另一侧，离监护仪器远一点。

林晚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每一步都轻得如同踩在云端。她终于站定在病床边，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她低下头，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他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安静，安静得让她心尖都在发颤。额角的伤口被纱布遮住，但绷带的边缘依旧能看到干涸的血迹。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苍白而骨节分明，手背上贴着胶布，连接着输液管。

“江辰……” 她张了张嘴，用气声极轻极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抖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喻的酸楚。

病床上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安静地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