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中心顶层的咖啡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璀璨的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厅内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厚香气。时间已晚,客人寥寥无几,只有角落里有几桌低声交谈的商务人士。
江辰选了一个靠窗、视野极佳又相对僻静的卡座。他松开林晚的手腕,动作自然地替她拉开椅子。林晚僵硬地坐下,感觉被他握过的那一圈皮肤依旧残留着灼人的温度。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解开一颗衬衫袖口的纽扣,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一块简约的铂金腕表。他抬手示意侍者,声音低沉:“两杯拿铁,谢谢。一杯多加一份浓缩。” 他甚至记得她喝咖啡的习惯?林晚的心又是一跳。
侍者离开。小小的卡座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巨大的落地窗仿佛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映照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和卡座内相对无言、气氛凝滞的两个人。
林晚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桌布垂下的流苏。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那道沉静而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无所遁形。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委屈、愤怒、后怕、还有那该死的、被他一句话轻易勾起的悸动——像沸腾的岩浆,找不到出口。
江辰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静,像是在耐心地等待她平复,又像是在无声地解读着她此刻所有的狼狈和挣扎。他端起侍者刚送来的温水,浅浅抿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夕阳的金辉彻底沉入地平线,窗外璀璨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不断上涨的潮水,带着无形的压力。咖啡厅的爵士乐换了一首,慵懒的萨克斯风在空气中飘荡,更衬得这份沉默令人窒息。
终于,林晚再也忍受不住。她猛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盛满了愤怒的泪水和不甘的倔强,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辰!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十年前,那道题,你说答案是我是吧?好!我听到了!在废墟里,在你快死的时候!然后呢?!然后你就躺在ICU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你就消失了十年!现在你回来了,成了江博士,成了大神!然后你用一个掉笔的眼神让我当众出丑!再用一句轻飘飘的‘重新解解看’,把我拉到这里!你到底要解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深灰色的衣襟上,和那片水渍混在一起。
“解我的难堪吗?还是解你觉得耍我很好玩?!” 她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将这十年的委屈和不解都化作利箭射向他,“那道题的答案,废墟里那句话,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是临死前的胡话?还是觉得现在功成名就了,可以回头来施舍一点怜悯,看看当年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子,现在过得有多狼狈?!”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带着尖锐的棱角和巨大的怨气,狠狠地砸向对面那个始终沉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