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江辰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逼视着她眼中升起的巨大失望和自嘲,“符号是符号。但那个名字,是‘林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某种汹涌的情绪,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沉重:
“从六岁到十六岁,十年。我看着那个符号,看着那个名字,看着那个叫林晚的人,一次次用糖葫芦、用志愿表、用物理错题本、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闯进我的秩序里,把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
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挖掘出来,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我看着她在葡萄架下咬掉最大的山楂,把糖渍和奥数题纸拍在我新衬衫上。”
“我看着她在光荣榜前,当着全校的面,大声问我选清华还是北大当婚房。”
“我看着她在食堂油腻的桌面上,用筷子尾端画出清晰的物理轨迹。”
“我看着她在晚自习的灯光下,咬着笔头,对着电磁感应题皱起眉头,又在我用粉红兔子笔点出错误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看着她在物理卷子上写满‘物理去死’,却又在深夜里,借着走廊的灯光,倔强地啃着最后一道大题……”
他的目光越来越深,像是穿越了十年的时光长河,清晰地映照着每一个瞬间。那些被林晚认为是他嫌弃、无视的细节,此刻被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一一复述出来。
“十年,林晚。”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那个符号,那个名字,早就不是纸上冰冷的逻辑终点。它变成了葡萄架下的甜腻糖味,变成了光荣榜前灼热的阳光,变成了食堂桌面油腻的轨迹线,变成了晚自习灯光下粉红兔子笔的笔迹……它变成了每一次心跳加速的紊乱,每一次被打断思路的烦躁,每一次看到她犯蠢时……眼底无法控制的、想要纠正的冲动。”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晚早已泪流满面、震惊到失语的脸上。窗外的城市灯火在他眼中明明灭灭,映照出他眼底深处那翻涌的、再也无法掩饰的、如同岩浆般灼热的感情洪流。
“废墟里,”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带着一种直面深渊般的沉重和痛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来的血肉,“预制板砸下来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物理定律?临界点?最优解?那一刻,通通失效。”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她灵魂都点燃的灼热和决绝:
“唯一清晰的指令是——”
“林晚不能死。”
“那道题……那个符号……那个搅乱了我十年、让我物理定律都为之失效的名字……”
“它的答案,只能是‘林晚’!”
“不是符号,不是逻辑终点!就是你!活生生的你!必须活着!”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压抑了十年、终于在生死边缘被彻底引爆的、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恐惧。是对失去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