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林晚看着眼前这杯带着幼稚心形拉花、热气腾腾的咖啡，又看看对面那个一脸严肃、仿佛真的要开始学术研讨的男人，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解什么？！”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哭腔，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江辰！你觉得这很好玩是吗？！把我当物理题一样解？！用咖啡拉花当辅助线？！十年！整整十年！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需要你花十年去证明的变量？！一个需要你在快死的时候才能确认答案的符号？！”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打破了咖啡厅角落的宁静。旁边卡座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江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有理会旁人的视线，身体微微前倾，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直直刺入林晚翻涌着愤怒和委屈的眼底。

“变量？符号？” 他重复着她的话，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林晚，如果真是那样，十年前废墟里，那道预制板砸下来的时候，最优解是什么？”

林晚被他问得一怔。

“最优解，” 江辰的声音冷得像冰，语速平稳地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是放弃你。以我的位置和反应速度，独自撤离到安全三角区的概率是97.6%。带上你，成功的概率骤降到不足40%，并且极大增加两人同时重伤甚至死亡的风险。这是最符合物理定律和生存逻辑的选择。”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将废墟中那个惊心动魄的瞬间，血淋淋地剖析在她面前。

林晚的脸色瞬间煞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从未……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那个生死瞬间，他逆流而上扑向她，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不顾自身安危，那是在理智层面，主动选择了那条“失败率”最高的、最不“合理”的路！

“可你……” 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后怕和难以置信。

“可我冲过去了。” 江辰打断她，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在那一刻，物理定律失效了。逻辑链条崩断了。最优解被彻底推翻。驱动我的唯一指令，是‘林晚不能死’。没有理由，没有计算，只有本能。” 他微微停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沉重，“那是第一次，我的世界，因为一个叫林晚的变量，彻底失控。也是第一次，我无比清晰地确认，这个变量，不是符号，不是逻辑终点。她是我精密世界里，无法掌控、无法预测，却甘愿为之颠覆所有定律的……唯一解。”

他看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身体微微后靠，端起自己那杯浓黑的咖啡，再次浅浅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仿佛在压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