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回不敢草率,按照女鬼的要求,把尸骨完整地挖了出来。
尸骨身上穿着的衣服跟女鬼身上的一样,只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已经不复当初的光彩照人。但到底是王室所独用的华贵材料所制成,虽然有所破损,但大部分还是完整如初的。
女鬼在旁看着,坑里已经只剩下白骨,当初盛放心脏的位置处,衣服上还留着被利爪撕碎的破洞,但是破洞中再没有相依为命的两颗心脏了,她到底还是红了眼眶。
但仅仅是几息之后,她便恢复如常。
她冷静地指挥着沈星回:“去把衣服拿上来,不用完整,我要的是衣服里面装着的东西。”
沈星回依言跳下去,尽量不破坏地把衣服取出,只有被压的不方便取出的部分才割断。
“衣服内袋中,有一个小盒子,找出来。另外,把左手上的戒指也取下来,那是打开小盒子的钥匙!”
沈星回摸到衣服内袋,果然有一个暖木色的小盒子,连边角都打磨成了圆润的弧度,像是一个小巧的工艺品,就连锁孔处的凹陷处也是一朵花的模样。
挂在尸骨左手中指骨节处的戒指银白,但沈星回绝不会以为它是银质的。相反,这是在王室中都鲜少见到的贵重金属,他原本想用来做求婚戒指送给朱缘,现在却……
“行了,别发呆了,快打开盒子吧!”女鬼不耐烦地催促道。
沈星回回神,戒指上的花朵刚好能镶嵌进盒子的锁孔处,严丝合缝,很顺利就打开了。
盒子里装着一颗小小的天蓝色珠子,沈星回并不认识。
女鬼冷静地出言指挥,沈星回一点儿不敢耽搁地按照她说的步骤一一执行,直到下一步。
“把珠子放在尸骨胸口位置,然后点火,把它们一起烧了!”
沈星回大惊失色:“什么??”
女鬼平静地看他一眼:“没听懂?还是不想救你师妹了?”
沈星回赶紧解释:“不不不!我没有不想救她!我只是不明白这两者有何关联?而且……我并不愿意破坏您的尸身!”
女鬼笑了:“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过,你以为后悔药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得的?不付出点代价就能轻易得到,世间哪儿还有那么多遗憾?”
“烧吧,烧了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不过,我这颗后悔药可是一次性的,你要是浪费了这次机会,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沈星回心中百味杂陈,到底还是依言把天蓝色珠子和尸骨放在一起,点火烧了。
按理说,纯粹的白骨不会那么易燃才对,可是她的尸骨却沾火就着,不过瞬息,已经形成了熊熊大火。
而珠子在火中,像是遇火的冰块一样,缓缓融化。与此同时,女鬼的身形也越来越淡,似乎随着珠子一起融化了一般。
沈星回发现女鬼身形变淡,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前辈!”
他的手毫不意外地穿过了女鬼,女鬼脸上浮现了一种解脱般的笑:“小子,你也算是我的后辈了,你的名字我就不问了。看在你也算是王室中少数没有丢失人性的份上,我帮你。别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要保证,去实现它!”
“前辈!!!”
随着天蓝色珠子彻底融化,女鬼的身形也彻底消散,沈星回只觉得怅然若失。
地上掉下了一张纸条,沈星回捡了起来
周围的景象像倒带播放一般退却,“心脏”幽黑的深坑重新发出黑色的光芒,地上他挖的坑也恢复原样,他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一直到时间退回一天前,那时他正在和朱缘整理第二天要带去森林的东西。
……
“沈星回,明天就要再去森林了,你再想想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哦,对了,冰清镜千万别忘了带!”
朱缘一边清点着第二天要带的东西,边絮絮叨叨地跟沈星回说话。
沈星回愣愣地看着她,直到朱缘受不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沈星回!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沈星回如梦初醒,伸手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似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胸膛。
“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他紧紧地闭着眼,但还是有眼泪顺着眼角流出。
朱缘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背:“沈星回?怎么了,突然这样!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当然是好好地!”
沈星回抱着她不松手,只是哽咽地“嗯”了一声。
朱缘不敢动,任由他抱着。突然在某个瞬间,福至心灵地想到:丫不会是故意占她便宜的吧?
她一把将沈星回推开,怒到:“沈星回!你丫是不是装疯卖傻,想占我便宜来着?”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好好地聊着天,干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亏她还由着他抱了这么久!
沈星回被她推开,不怒反笑,顺着她的话头道:“是啊,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朱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沈星回,你最近越来越……那个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不好好准备,还干这种事?不怕进了星降森林就出不来了?啊?!”就差指着他鼻子熊他了。
“先别准备了!”沈星回过来拉着她,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沈星回目光少见地锐利。
他盯着朱缘,问道:“缘缘,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星降森林?”
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朱缘有点心虚,但好在之前就想好了借口,所以滴水不漏地回答道:“我不是说过了嘛,我要消灭女鬼,立大功,这样就可以成为你的首席骑士啦!”
沈星回:“是吗?不如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会知道‘心脏’,还有去那儿的地图?”
朱缘大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王不是答应过她,要替她保密吗?
沈星回的目光太锐利,她避开,支支吾吾道:“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什么‘心脏’,我听都没听说过!”
沈星回不放过她:“缘缘,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父亲要你去做祭品?”
他心里猜得到事情的原委,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是留着最后一丝余地,或许…是他对他的偏见,或许他不会这么做,是王室其他人的授意呢?
朱缘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静默不许。
沉默的时间逐渐拉长,沈星回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来。
某一瞬间,他突然暴起,抓起光剑就往外冲。
“沈星回!别冲动!”朱缘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就扑了过去,死命地拉着他的胳膊,不许他冲动。
“你别怪他,是我自愿的!你不是一直想找一个可以终结这一切的方法吗?我就是!”
沈星回铁青着脸,咬肌在脸上鼓起清晰的轮廓。
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该死!他害死了母亲,还要害死我的爱人!”
愤怒燃烧了理智,这让他一时没有注意到朱缘说的话,她是终结一切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