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珠的幽蓝冷光映在两人侧脸,像一道无声的审判。
“我并非为了你而设计这一切。”
逍遥抬步,靴跟轻磕冰面,腰间浮青随动作低低震鸣,他缓缓抬起双手,嘴角有起的是不甘心的笑容。
灰眸下垂,锁住那道背对而立、正俯身查看珠光的零。
“包括他,包括你们——我给的都是同一份筹码。难道,我不够好吗?”
薇薇安与他并肩,紫眸深若预言。
逍遥忽地笑开,没心没肺。
“去湖南,在那里能找到你想要。”
他语气轻巧得像在提议一次郊游。
“听说那里剁椒鱼头、口味虾、酱板鸭……啧,想想就馋。”
他耸耸肩,哈出的白雾在冷光里碎成星屑。
“昆仑太冷了,我得先吃口辣的续命。”
话音落地,他转身朝零走去。
一步、两步——
鞋底在冰面故意打滑,身体晃出一个夸张的趔趄。
“哎呀!”
他低呼,却精准地撞向零的背。
而逍遥整个人,带着得逞的笑,
假作无意地,把额头轻轻磕在零的肩上。
零回身,双手捧住逍遥的脸。
黑手套仍带着昆仑的寒意,像两片薄刃贴上他的皮肤。
“别闹。”零的声音冷得发硬,却刻意压低 ,“地上全是冰,摔了没人背你。”
逍遥眨眨眼,嘴角扬起那副惯常的傻气弧度。
他反手覆上零的手背,掌心滚烫,把对方冰凉的指缝全包进去。
“零的手太冷了。”
他呵了口气,白雾笼住两人交叠的指尖,“我帮你暖暖。”
零指尖微僵,却没抽回。
幽蓝火光映在薇薇安指尖,她半蹲,紫眸低垂,朝小狐狸勾了勾手。
雪白的尾巴先探过来,随后整只狐团子乖巧地蹭到她靴边,软绒贴着裤管打了个转,被她轻轻抱起。狐耳抖了抖,发出极轻的“嘤”,像在回应久违的熟人。
艾伦将便携终端贴在麒麟珠旁,蓝光扫过,数据流如瀑。
他抬眼,指尖拈起一张泛黄的防水报告。
纸角印着褪色的公司徽记,日期停在七年前的一天。
“九龙台——内部档案里又叫聚仙台,”
他声音轻,却在寂静中格外分明,“祭祀、聚能、封印,三位一体。”
假墓室的长明灯依旧亮得刺眼,像从未熄过。
……
黑金棺椁静静躺在盘龙台中央,金与黑的漆层在火光里交织,像一条沉睡的恶龙。
零抬手,指尖在棺椁边缘划过,确认没有机括。
接着和逍遥对视一眼,同时发力——
“咔——嘭!”
棺盖应声而起,沉重地滑到一侧,撞出闷响。
没有尸骨。
没有腐朽的绸缎。
只有一片耀眼的金光。
金条、金叶、金饰,码放得整整齐齐,
在火光里像一汪凝固的熔流,
映得众人眼底泛起短暂的炫目。
……
小黄和莉莉被遣护送回地面,并带着他们目前测到的数据。
此刻假墓室里只剩零、逍遥、艾伦、阿念,
薇薇安,以及坚持留下的爱丽丝。
爱丽丝站在棺侧,声音低而冷静:“陪葬金,用来掩人耳目。”
他转身,火光在他眼底跳动,灯焰倏地缩成豆大,墓室陷入一瞬死黑,又在下一秒猛地亮起——像有人拨动了古老的开关。
空气里掠过极轻的“哒、哒”声,节奏从容,却带着古怪的回声,仿佛鞋底踏在百年前的地砖上。
薇薇安怀中的小狐狸陡然竖起耳尖,鼻尖抽动,发出短促而急切的“嘤——”。
下一刻,它猛地挣脱,雪白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直扑右侧那条从未被标记的长廊。
逍遥把浮青往肩边一顺,笑意微凉:“公司实验方正缺活体样本,你要送货上门?”
艾伦抬手,他轻啧一声,扣紧大衣:“那就别让样本跑单。”
逍遥抬手摁了摁眉心,像要把突如其来的刺痛揉散。零的背影已没入黑暗,只剩一道被火光拉长的剪影。他低低来了句“麻烦”,却立刻提速追去,靴跟踏在冰面上脆响如刃。
艾伦的唇角翘得锋利,仿佛看见的不是未知,而是一排排金币。
阿念小跑跟上,正太脸写满无语:“一群疯子。”
薇薇安与爱丽丝落在最后。薇薇安紫眸里映着长廊幽暗,语气淡得像闲庭信步:“跑那么快,小心摔死。”
……
零的靴底在冰面上擦出一声急刹。
前方幽蓝的光晕里,一名女子背对他而立——
白得像雪裁的汉服在黑暗中无声翻飞,
发间却是一对毛茸茸的狐耳,猩红的瞳仁在灯火里一闪,像两粒浸了血的新月。
她怀里抱着小狐狸,指尖抚过它的背脊,动作温柔得近乎诡异。
下一瞬,天地骤然翻转——
冰冷石壁、幽暗长廊、同伴的脚步声,
全部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得粉碎。
他只觉后颈一凉,这分明是一瞬间,再睁眼,刺目的无影灯直射瞳孔。
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零听见自己心跳在监护仪里放大成急促的警报,像有人把那场追逐硬生生剪进另一卷胶片。
零被那双手臂抱起时,世界忽然缩小。
消毒水的冷味被一种淡淡的香取代,他低头——
自己穿着过大的白大褂袖子,晃啊晃,像套在木偶身上的布袋。
脚尖离地,走廊灯一盏盏掠过,把影子拉得老长又压扁,像在旧胶片里奔跑。
“阿零。”
那声音隔着雾,温柔得不可思议。
零努力抬头,却只能看见对方线条模糊的下巴,像被水晕开的铅笔素描。
办公室的门自动滑开,灯光暖黄。
他被放在一张老旧的皮椅上,椅子吱呀一声,像在笑。
那人弯下腰,掌心摊开——
一颗三角形的粽子糖静静躺在中央,透明的糖纸折出细细褶子,里头的琥珀色也微微晃动。
“今天辛苦了。”
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柔和却听不清字句。
零把糖接过,指尖碰到那人掌心。
他抬头,想看清对方的脸,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被太阳晒过的旧照片,边缘泛着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