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般黏稠，懒洋洋地倾泻在校园的柏油路上。阿Ken不知从哪个学长那里搞来一张皱巴巴的学生证，照片处还残留着被胶带反复粘贴的痕迹。他得意地朝我们挑了挑眉，把证件往脖子上一挂，大摇大摆地混进了校门。
"看哥这演技，奥斯卡欠我座小金人。"他边走边回头冲我们挤眼睛，差点撞上路边的垃圾桶。
操场上的塑胶跑道在烈日下散发着味。沈依绮拉着我的手腕，轻车熟路地淡淡的橡胶穿过人群，找到一处树荫下的看台位置。这里视野极佳，既能看清整个球场，又不会被啦啦队的呐喊声震得耳鸣。
我刚把外套垫在略显粗糙的水泥台阶上，手机就在裤袋里疯狂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锁屏上接连跳出三条来自阿Ken的消息：
「卧槽！你们学校啦啦队制服是水手服！」
「那个扎马尾的妹子腰好细！！」
「兄弟够意思，改天请你吃烧烤（色emoji×3）」
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吐息，沈依绮不知何时把下巴搁在了我的肩膀上。她今天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蹭得我脸颊发痒。
"跟谁聊得这么开心呀？"她拖长音调，手指已经不安分地来抢我的手机。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立刻钻入鼻腔。
"是阿Ken那个活宝，"我笑着把手机举高，屏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跑去啦啦队那边了，现在正兴奋得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
沈依绮撇撇嘴，突然用力掐了下我的胳膊："你们男生都一个德行。"但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指尖还无意识地绕着我卫衣的抽绳打转。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哪有~"我故意拖长音调，手指轻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像在揉一团软糯的糯米糍。沈依绮别过脸去，发梢扫过我的鼻尖，带着洗发水淡淡的茉莉香。
我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乖乖靠在我胸口。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能感觉到她加速的心跳。"他们眼里都是啦啦队女生..."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故意让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可我眼里——"
故意拖长的尾调让她忍不住抬头，正好撞进我含笑的视线。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伸手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顺势滑到她微烫的脸颊："从头到尾，都只装得下一个沈依绮啊。"
她突然把整张脸埋进我肩窝，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油嘴滑舌。"但我分明看见她嘴角偷偷上扬的弧度，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而我们这片树荫下的小天地，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藏不住的心跳。
运动会要持续三天的时间，不过到下午，观众席上的人已经少了大半。炽热的阳光把空荡荡的看台烤得发烫，偶尔吹来的风里夹杂着塑胶跑道特有的焦灼气味。
"我那仨舍友还在比赛，等他们比完我们就走，好不好？"我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说话时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但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拂过我的颈侧。
我低头看去，沈依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她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还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像个偷到糖果的孩子。我不由得轻笑，小心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顺手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锁屏上接连跳出阿Ken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全是啦啦队女生在做高抬腿、后空翻时被抓拍的走光照，有些角度明显是刻意为之。照片里，女孩们的裙摆飞扬，露出大片肌肤，阿Ken还在每张图下配了猥琐的表情包。
"你真是的，尽拍这些东西。"我皱眉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敲得略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怀里的沈依绮轻轻动了动，我赶紧放轻动作，把手机调成静音。
夕阳开始西沉，看台上的人影越发稀疏。我望着远处还在进行的比赛，三个舍友的身影在跑道上变成小小的黑点。沈依绮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温热而安稳，和那些喧嚣的加油声形成奇妙的对比。
阿Ken又发来一条消息，我直接划掉了通知栏。低头时，发现沈依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用朦胧的睡眼看着我。她的瞳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亮，倒映着我略显慌乱的表情。
"睡醒了？"我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一缕头发。
她在我怀里蹭了蹭，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你心跳好快..."
我顿时语塞，只能假装被远处的比赛吸引视线。她突然伸手戳了戳我的手机，眼睛弯成月牙："在看什么好东西呢？"
"没、没什么..."我下意识把手机屏幕往下一扣，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阿Ken发来的那些照片在熄屏前一晃而过，却已经足够让人面红耳赤。
沈依绮的指尖突然攀上我的耳垂，带着初秋微凉的触感。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指腹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让我猜猜，"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不是阿Ken又发他那些'艺术摄影'了？"
我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突然安静的看台上格外清晰。还没等我回答，她已经灵巧地抽走了我手中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原来如此..."她慢条斯理地划动着照片，每滑动一次，捏着我耳垂的手指就收紧一分。夕阳的余晖透过她的发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衬得她的表情愈发晦暗不明。
"就这些？"她突然凑近，近到我能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慌张的倒影。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着些许汗味，莫名让人心跳加速。"还是说..."她的呼吸拂过我的唇瓣，"你更想现场观摩？"
"疼疼疼！"我龇牙咧嘴地求饶，却不敢真的挣脱。她的虎牙在说话时若隐若现，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
远处的颁奖音乐适时响起，铜管乐器的轰鸣掩盖了我的哀嚎。她终于松开我的耳朵，转而在衣领处轻轻一拽。我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数清她因为生气而微微颤动的睫毛。
"今晚，"她的声音混在嘈杂的欢呼声中，却一字不差地敲进我的鼓膜，"我要看到一份手写的千字检讨，要用钢笔，不许有涂改。"她的指尖在我的锁骨上轻轻一点，"少一个字，你就等着收我的'特别礼物'吧。"
傍晚六点半，操场上的喧嚣渐渐散去。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叠在一起。我顺手接过她肩上的书包，问道："今天怎么突然要住宿舍？"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小柔今天生日，宿舍约好了要给她庆祝。"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她们已经在催了。"
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那...我送你到宿舍楼下？"
"不用啦，就这么点路。"她笑着摆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对了，给你转点钱。"
手机震动了一下，300元到账，备注写着"夜宵钱"。
"这是？"
"你不是说想和室友去网吧开黑吗？"她歪着头看我，"今晚正好可以去啊。"
我忍不住笑了："这么贴心？"
"少来，"她轻轻推了我一下，"记得别玩太晚。明天早上..."
"知道知道，"我接过话茬，"二食堂的豆浆和肉包，要第一笼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往宿舍方向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叮嘱："网吧空调凉，外套别忘穿了。"
"好，你快去吧。"我朝她挥挥手，"替我跟小柔说声生日快乐。"
看着她小跑离开的背影，我掏出手机给室友发消息："今晚通宵，老地方见。"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记得带件外套。"
没有她的夜晚格外漫长。和舍友打了三小时游戏后，眼镜推了推镜框："出去吃点东西？"
"吃啥？"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沈依绮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她发的宿舍合照，小柔头上戴着卡通生日帽。
"隔壁巷子那家烧烤啊，"小胖已经利索地关掉电脑，"他家的羊肉串绝了。"
我顺手把刚打的战绩截图发给沈依绮，配了个嘚瑟的表情包。走出网吧时，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我不由裹紧了外套。
烧烤摊的油烟味老远就闻到了。等菜的间隙，我给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拍了张照发过去。阿杰用手肘碰了碰我："喝点啥？"
"白的吧，"我扫了眼菜单，"好久没喝了。"
眼镜诧异地抬头："哟，转性了？平时不是只喝啤酒吗？"
我没搭话，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亮起，是沈依绮回了个流口水的表情。我忍不住勾起嘴角，把酒杯往旁边推了推："算了，还是来瓶冰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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