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

“上官砚离！你找死——！”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她染血肩头的刹那——上官砚离猛地抬起了头！散乱的发丝下，那双桃花眸彻底展露出来！没有清冷，没有算计，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万载玄冰凝结的寒渊！瞳孔深处，血丝密布，燃烧着一种近乎空洞的、源自灵魂记忆的极致悲恸与绝望！

那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却又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这完全陌生的、仿佛被彻底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中了苏惊澜狂怒的心神！

他抓出的手，竟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你……” 苏惊澜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面具后的眉头死死拧紧。

这眼神……不对劲！完全不对劲！这绝不是一个刚刚制造了破坏、负隅顽抗的敌人该有的眼神！

这眼神……像是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就在他心神被这眼神撼动、动作凝滞的这千分之一瞬！

上官砚离体内那被强行压制、却因苏惊澜狂暴气息靠近而再次剧烈冲突的三股力量——冰魄玉的混乱反噬、蚀骨寒毒的阴冷反扑、以及源自灵魂记忆的滔天悲恸冲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噗——！！！”一大口混合着冰蓝色幽光和暗红血块的、近乎黑色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上官砚离口中狂喷而出！

正正喷溅在苏惊澜近在咫尺的玄色劲装前襟和冰冷的云雷纹面具上！那污血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在苏惊澜的衣襟上凝结出诡异的冰霜！

面具上也沾染了大片污秽！

“呃！” 苏惊澜猝不及防，被这蕴含着混乱能量的污血冲击得气息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而上官砚离，在喷出这口污血后，身体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最后一丝强撑的清明也彻底消散。

眼中的寒渊崩碎，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她身体一软，如同失去所有支撑的玉山，直直向前倒去！

方向，正是苏惊澜僵立在原地的身前！苏惊澜几乎是本能地、在理智做出反应之前，伸出了手！不是抓，不是推。

而是……接。他强健的手臂，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仓促和……一丝莫名的紧绷，稳稳地、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那具倒下的、冰冷、染血、气息微弱到几乎断绝的身躯。

温热的、带着血腥气的重量落入怀中，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让他手臂微微一沉。混乱的能量乱流还在她体内肆虐，透过相贴的衣料传来阵阵冰寒刺骨的悸动。她破碎的衣衫下，冰魄玉坠紧贴着他手臂的位置，传来微弱却混乱的搏动。

她惨白的脸无力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散乱的发丝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冰凉痒麻的触感。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如同雪后寒梅般的冷冽气息，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

苏惊澜僵住了。

面具上沾染的污血冰冷粘腻。怀中这具身体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却又像个巨大的、充满了毁灭性能量的危险漩涡。

那空洞绝望的眼神，那喷涌而出的污血，还有此刻这毫无生气的依赖姿态……所有的一切，都与他预想中的清算、报复、撕扯……截然不同！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陌生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因愤怒和杀意而滚烫的心脏。

是惊疑？是困惑？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极度抗拒承认的……悸动与慌乱？

“主上！” 甬道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淬魂楼属下的惊呼，

“西禁库贼人遁走！龙涎断续根……被调包了！留下一枚烬霜阁的‘寒梅钉’！”属下的汇报如同冰冷的雪水，瞬间浇醒了苏惊澜混乱的思绪！

龙涎断续根被调包！烬霜阁的寒梅钉！怀中的女人，烬霜阁的阁主！所有的惊疑、困惑、那丝荒谬的悸动，瞬间被更冰冷、更狂暴的怒火和一种被愚弄的滔天耻辱感彻底淹没！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毫无血色的、沾染着血污的脸，眼神重新变得森寒如冰，甚至比之前更加酷烈！他揽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勒断她纤细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