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和深入骨髓恐惧的声音,如同梦魇中的呓语,断断续续地响起,
“别……别丢下离儿……冷……好冷……”
“玉坠……师父……玉坠……”
“血……好多血……霜花……银色的……霜花……”
“为什么……”
那声音里的无助、恐惧和刻骨的寒冷,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入苏惊澜因仇恨而筑起的高墙!
尤其是那“银色的霜花”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最深的伤口上!雪夜别院!袖口的银色霜花暗纹!
烬霜阁!苏惊澜的手猛地攥紧,指骨发出咯咯的声响。怒火再次升腾!这定是她的诡计!是试图博取同情的伪装!
他一步踏前,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压,大手再次抬起,裹挟着凛冽的杀意,就要向那纤细脆弱的脖颈抓去!彻底结束这一切!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她皮肤的刹那——嗡!她胸口的冰魄玉坠,仿佛感应到了宿主濒死的绝望和那致命的威胁,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却带着哀鸣般祈求的冰蓝幽光!
光芒不再狂暴,而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摇曳着,艰难地向上官砚离冰冷颤抖的身体传递着仅存的、聊胜于无的暖意。
与此同时!嗡——!!!
苏惊澜胸口的暖阳玉,如同被这同源的哀鸣彻底点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而磅礴的橙黄色光芒!
那光芒不再仅仅是防御性的驱逐,而是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呼唤与牵引!
一股温煦厚重、如同大地回春般的暖流,不受苏惊澜意志的控制,如同决堤的江河,顺着两人之间那无形的玉魄羁绊,汹涌地奔流而出!
暖流的目标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温柔地覆盖了上官砚离胸前那枚光芒微弱的冰魄玉!
冰蓝与橙黄的光芒瞬间交织、缠绕!没有冲击,没有对抗!只有一种奇异的、水乳交融般的和谐共鸣!如同离散多年的游子终于归乡,
如同冰封的溪流终于汇入温暖的海洋!在苏惊澜惊愕的注视下,那冰魄玉坠微弱的幽蓝光芒,在暖阳玉磅礴温煦力量的包裹与滋养下,竟如同枯木逢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不再闪烁,不再混乱!
那层覆盖在玉坠表面的薄薄冰霜迅速消融!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平和、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从稳定下来的冰魄玉中汩汩流出,温和地反哺着上官砚离枯竭冰冷的身体!
她紧蹙的眉头在暖流滋养下,极其细微地舒展了一瞬。急促紊乱的呼吸,似乎也平缓了一点点。汹涌的泪水渐止,紧抓着锦被的手指也微微松开。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共鸣与滋养,如同最温柔的耳光,狠狠扇在苏惊澜凝聚的杀意之上!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她的脖颈不足一寸,却再也无法落下。
面具下的脸,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困惑和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为什么?暖阳玉为何会对冰魄玉、对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产生如此……温柔而本能的保护?!
“娘……娘亲……” 床榻上,上官砚离在温暖的滋养中,再次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这一次,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而是带着一丝孺慕的、梦呓般的轻唤,
“玉……玉坠……暖暖的……像娘亲的手……”娘亲?!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苏惊澜混乱的心湖!
他猛地低头,目光如同最锐利的刀子,死死钉在上官砚离昏迷中依旧带着一丝依恋神情的脸上。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惊心动魄可能性的念头,如同挣脱囚笼的猛兽,咆哮着冲入他的脑海!冰魄玉!暖阳玉!独一无二的双生玉魄!母亲至死都紧握着那半枚冰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