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特醒来就觉得脑袋懵懵的
但她以为这是赖床太久的缘故,没当回事
直到一口血吐出,攒了好久的疼痛,在身上密密麻麻泛起
就像陷入漩涡中,疼得窒息
没有一块皮肤不是疼的
骨头像是碎掉了
像是潮水一遍又一遍击打她的身体,每时每刻都有疼痛不断的传来
原来刚才不是不疼,是身体先一步麻木了,像冻僵的人突然被扔进热水里,所有的知觉都在瞬间苏醒,带着加倍的狠厉扑过来。
现在这疼痛的潮再一次泛起,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的
“救救我”
“好…疼”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多弗朗明哥的粉色大衣在光晕里晃成一团模糊的影子,耳边是嗡嗡的响,像无数只马蜂在筑巢。
她觉得自己正往下沉,坠入一片漆黑的混沌,四周只有疼,浓得化不开的疼。
想她堂堂布悠媞王国的王女啊。
父王总把她捧在掌心里,说她是“会发光的小太阳”,连绣花针都舍不得让她碰;母后给她做的裙子永远是最软的云锦,生怕磨红她的胳膊肘。长到十七岁,她连皮都没破过,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可就在意识要飘走的瞬间,她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是丝绸的滑,是带着粗粝质感的暖,像寒冬里突然撞进一团篝火。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
咚、咚、咚
又沉又急,像在替她擂鼓。
那心跳声奇异地稳住了她下坠的意识,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攥住了他胸前的羽毛大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想睁开眼再看看这个男人
入目只是一片血色
她的心也在跳着,轻轻缓缓,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中在滋生
好安心
或许就这样死掉也很不错
慢慢的,多弗朗明哥感受到怀中的人松了手
七窍流血
明明奇迹才刚刚降临到他身边,就这样,要再次被夺走了?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多弗朗明哥,要什么得不到
“呋呋呋……”
挂在嘴边的笑,在风中飘飘摇摇,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
又或许,是什么也阻止不了的无能为力
他从来都只会毁灭,那里懂得怎样保护呢
为什么不再活下去呢?
布莱斯特
你答应我的,要好好活
为什么呢,布莱斯特
到底是多弗的执念,还是布莱斯特的执念,已经分不清了
她只是看见,在某个似曾相识的早晨,有一个金发的男孩悄悄走近一个金发的女孩,约定要一起好好活下去
树影筛金,光影摇曳
他们的命运就像藤蔓缠上老树,早就分不开了。
他们是谁呢,看不清,看不真切
只是朦朦胧胧有一种感觉,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
布莱斯特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无忧花已经落了半地。
多弗朗明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粉色羽毛大衣皱巴巴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只熬了夜的火烈鸟。他看着她,眼神里还有点没藏好的恐慌,像刚从噩梦里爬出来。
“你曾经吃过恶魔果实吗?”
“唉?”
恶魔果实?
听着不像什么好词
恶魔…恶魔…果实?
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毛茸茸圆滚滚的果实长了翅膀和独角在空中飞,周身散发的腾腾热气
布莱斯特莫名其妙的想象力又发作了
她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啊!
可是眼前人的神情不像作假,认真的不像话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过……我也不知道哦。”
“王兄说我六岁前得过怪病,”
她晃了晃脑袋,金色的卷发像小瀑布般滑落肩头
“总发烧,睡不醒,还总说胡话。他说我那时候老喊‘疼’,喊着喊着就忘了以前的事了。说不定……说不定就是那时候误食的?”
她的记忆是从六岁开始的。醒来时就在王宫的床上,父王母后红着眼眶守着她,说她发了场高烧,把前半生都烧忘了。她只记得自己叫布莱斯特,是布悠媞的王女,仅有一个王兄,其他的都像被浓雾遮了,连做梦都看不清。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绿得清透的眼眸里投下细碎的光,像盛着一汪揉碎了星光的泉。
她坐在床边,脚丫子在半空轻轻晃着,金色的长发软软搭在肩头,发梢还沾着片飘落的无忧花瓣——美得像幅不敢碰的圣画,神圣又易碎。
多弗朗明哥看着她,忽然伸出手。
他的指尖悬在半空,离她额前那缕乱发只有寸许。那缕金发贴在她洁白的皮肤上,像条调皮的小蛇。
他想把它拂开,像无数次在梦里做的那样。
可指尖还没碰到发丝,布莱斯特突然偏过头。
不是躲闪,是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
她的绿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狠厉,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突然亮出爪子,那里面藏着的厌恶和警惕,快得像流星,却被多弗朗明哥精准地捕捉到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像块冰砸进滚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