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牙

已经不知道是来到和之国的第几天了，布莱斯特还没有见到海贼团的大家。

更糟糕的是，罗，那个她养大的罗，竟然开始管束她了。以前吃甜食，她总是会仗着自己比罗年龄大，以“尊老爱幼”的借口为自己开脱。

现在，吃甜食都要偷偷摸摸。

布莱斯特哭哭，气鼓鼓咬下第三口苹果蛋挞，左边后槽牙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猛地停了动作，银叉还叉着半块沾着焦糖的酥皮，睫毛颤了颤，低头盯着瓷盘里金黄的挞皮，鼻尖先酸了。

肯定是之前藏在枕头下的苹果糖，半夜偷偷吃了没漱口，才被蛀出了缝。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桌布，布料的纹路硌着掌心。她不敢想罗知道了会怎样。

那个连她每天喝几杯甜牛奶都要记在小本本上的医生，要是发现她不仅偷偷藏糖，还蛀了牙，以后别说苹果蛋挞、苹果派，恐怕连最温和的蜂蜜水都要被禁了。

窗外的阳光还带着城畔的草木香，透过舷窗洒在蛋挞上，镀了层暖光，可布莱斯特觉得浑身发冷，眼眶慢慢红了。

她把剩下的蛋挞偷偷裹进油纸，塞到书柜最底层——那是她藏糖的老地方，罗每次整理书房都不会碰那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这次她塞进去时，手指却抖得厉害，连油纸的褶皱都没捋平。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是罗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沉稳又清晰。

布莱斯特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像偷了鱼干的猫，慌慌张张地擦了擦嘴角的糖渍，刚想站起来躲进卧室，门已经被推开了。

“在做什么？”

罗的声音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凉意，还混着淡淡的松针味。他抬眼看到布莱斯特站在书柜前，手里还攥着块油纸，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布莱斯特没敢看他，把油纸往身后藏了藏，肩膀垮下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她几步走过去，伸手抱住罗的腰，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罗……”

罗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头发上还沾着点蛋挞的酥皮碎屑，呼吸里带着甜腻的气息。

和他早上叮嘱她“少吃点甜的”时，她答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夫人，哪里不舒服，要说出来。”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金发往下滑，碰到她后颈时，能感觉到她的皮肤有点凉。

布莱斯特把脸埋得更深，不说话，只把手臂收得更紧，鼻尖蹭过他衬衫上的纽扣，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砸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怕一开口，声音里的哭腔就藏不住，更怕罗追问下去，戳穿她蛀牙的事。

罗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

布莱斯特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绿宝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因为她藏糖的无奈，瞬间被软意取代，连声音都放柔了：

“唉，让我猜猜，是不是蛀牙了？”

布莱斯特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像被说中了心事的小孩，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的衣角。

“是不是害怕说出来后，我就不让你吃甜的了？”

罗的拇指擦过她眼下的泪珠，温温的触感让布莱斯特的鼻子更酸了，她点了点头，又赶紧摇摇头，最后还是蔫蔫地垂下了肩膀，像只被抓住偷嘴的小猫，心虚得不敢抬头。

“我就猜……”

罗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了，蛀牙拔了就行了。”

布莱斯特抽了抽鼻子，哭声小了点，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盯着他，长长的睫毛还在颤，绿瞳里映着他的影子，像盛着两汪浅湖。

“怎么…怕拔了牙之后吃糖会疼？”

罗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能感觉到她皮肤的细腻。

布莱斯特乖乖地点点头，声音还有点哑：

“嗯……”

罗什么时候在我心里放了只电话虫？

“没关系，再种一颗。”

布莱斯特的眼睛瞬间亮了点，带着点不确定，委委屈屈地问：

“真的吗…”

她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哭腔，像小猫在撒娇。

罗俯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好了，张嘴，我看看病灶在哪。”

布莱斯特顺从地张开嘴，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舌尖轻轻抵着下唇，粉舌若隐若现，像是在……求吻…

罗的呼吸顿了一下，心里窜起一股陌生的热。

“罗？”

布莱斯特见他没动，小声提醒了一句，口腔里的热气呼在他的指尖，让罗猛地回神。

他暗骂自己一声“失态”，指尖轻轻抵在她的上颚，另一个手指探进她的口腔，触碰到后槽牙时，能感觉到牙釉质上的小坑，那就是蛀洞的位置。

口腔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布莱斯特的呼吸带着温热。罗的手指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牙齿的形状，还有偶尔蹭过指尖的粉舌，软得像棉花糖。

他的心跳不知不觉快了，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点，又马上放松。

他是医生。

“罗…罗…太深了些…”

布莱斯特突然皱起眉，声音含混不清，口腔里多了根手指，让她有点卡喉咙，口水不知不觉涌了上来，顺着嘴角往下淌了一点。

罗低头看到那滴晶莹的口水，想着那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心里像被羽毛扫过，痒得厉害。

他暗自轻笑一声，故意把手指往蛀洞的方向又探了探。

“罗…别碰那里……疼…”

布莱斯特的眼眶瞬间又红了，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往后躲，却被罗的另一只手按住了后颈，动弹不得。

罗看着她湿润的眼睛，里面只有他的影子，突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他的手指停在蛀洞旁，轻轻碰了一下，看着她疼得瑟缩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说：

“夫人，这种程度要拔掉可是很疼的。”

“会很疼吗…呜呜…”

布莱斯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罗的手背上，温温的。

她的眼睛红红的，嘴巴还张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罗心里的那点逗弄的心思瞬间消失，只剩下心疼。

“那…罗，轻一点”

布莱斯特伸出手，紧紧抱住罗的腰，声音带着依赖。

“好。”

罗的声音很轻，指尖泛起的蓝色光芒更亮了。布莱斯特只觉得口腔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麻意，然后是瞬间的轻松，于是后槽牙的刺痛消失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罗收回手，掌心躺着一颗小小的、带着黑洞的牙齿。

“好了，夫人，可以了。”

罗把牙齿放在旁边的瓷盘里，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布莱斯特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罗根本没用力，也没让她疼，就把蛀牙取出来了！

她松开抱着罗的手，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眶还是红的，却多了点嗔怪：

“罗！你骗我！”

罗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点。

他喜欢她这样依赖他，喜欢她眼里只有他的样子，这种占有欲让他有点失控，却又只能克制着，怕吓着她。

罗俯身，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

“好了，我去给你煮点温和的粥，等伤口好了，我给你做低糖的苹果派。”

布莱斯特听到“低糖苹果派”，眼睛瞬间亮了，气鼓鼓的样子也消了一半，完全没注意到某个无良医生已经和她十指紧扣。

不肯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