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艺生杰×雇佣兵奈
“你的枪伤在右肺叶，我的刀伤在左心室——我们刚好凑成完整的地狱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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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落地窗前擦拭军刀，暴雨在玻璃上冲刷出扭曲的光影。右手腕传来细密的刺痛，三年前那颗子弹留下的后遗症总在雨天作祟。便利店塑料袋里的止痛药随着脚步哗啦作响，拐进巷口时突然踉跄着撞进一片鸢尾香里。
黑色伞面在雨中绽开半轮满月，银灰发丝下露出半张雕塑般的侧脸。男人握着鎏金伞柄的手指顿了顿，伞檐微微上挑："需要帮忙吗？先生？"
我后退半步抵住潮湿的砖墙，军用短靴碾过积水里的枯叶。这个穿着三件套西装的男人不该出现在东区贫民窟，他考究的袖扣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像暗处蛰伏的兽瞳。
"让开。"喉咙里滚出的警告裹着血腥气。腕骨传来的剧痛让我险些握不住药袋，但佣兵的本能仍在叫嚣——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弱点。
男人忽然轻笑，伞面倾斜遮住我们头顶的天空。他风衣下摆扫过我的作战裤，古龙水混着雨丝钻进鼻腔："您看起来像只被淋湿的豹子，或许该找个干燥的地方舔舐伤口？"
我猛地扣住他手腕反拧，却在触及皮肤时怔住。那些交错的疤痕蛰伏在西装袖口之下，如同暗河在冰川下游走。这个发现让我动作迟滞了0.3秒，足够他抽回手整理被扯乱的丝质领巾。
"真是美丽的戒备心。"他后退半步让出通道，伞柄忽然轻点我藏在背后的右手，"不过下次说谎时，记得别让止痛药从指缝渗血。"
我瞳孔骤缩。方才撞到消防栓的膝盖正在裤管里发烫，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积水里，绽开细小的涟漪。男人已经转身走入雨幕，黑伞在拐角处收拢成一道竖线，像是裁开雨夜的银色刀刃。
隔周在咖啡厅见到那张脸时，我正咬着吸管研究新接的保镖委托。照片从文件夹滑落的瞬间，有人用鎏金怀表链勾起我的工作证："真巧啊，萨贝达先生。"
杰克·里佩尔，艺术世家独子，最近收到死亡威胁的油画修复师。委托人资料显示他上周刚躲过一场车祸，此刻却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我的军用水壶："您准备用这个给我煮咖啡？还是说..."他突然俯身，银灰发梢扫过我的耳廓，"打算用格斗术对付我的追求者？"
"安保期间请保持半米距离。"我推开他几乎贴上来的胸膛，战术手套擦过他的丝绸马甲。这家伙身上总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松香，像是刚从某个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幽灵。
接下来的两周简直像场荒诞剧。他在工作室哼着咏叹调修复十七世纪肖像，而我必须检查每个送来的画框是否藏着手枪；他用金边茶杯请我喝大吉岭红茶，转身就把我反锁在装了红外警报的收藏室；最要命的是暴雨夜他突然掀开钢琴盖，说要教我弹《月光》第三乐章。
"您绷紧的肌肉会影响射击准度。"他指尖在黑键上滑出颤音，月光从彩绘玻璃倾泻而下，在他锁骨处流淌成河，"试着放松，萨贝达。恐惧会让心跳声暴露位置——就像现在。"
我猛然按住他游走向颈动脉的手："玩够了吗？"军刀出鞘的寒光映在他带笑的眼瞳里，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我发现他左耳戴着枚蓝宝石耳钉，和我母亲遗留的那颗一模一样。
暴雨砸在玻璃穹顶上如同战鼓，他忽然握住我持刀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要确认下这里有没有藏毒药吗？"掌下传来稳健的搏动，丝质衬衫被刀刃挑开细缝，露出锁骨下方陈旧的弹孔。
呼吸在潮湿的空气中纠缠，松香与硝烟味在咫尺间发酵。警报器突然尖啸着划破寂静，我翻身将他护在身下时，子弹擦着耳畔击碎身后的圣母像。彩玻璃碎片雨中，我看见他眼底闪过捕食者的幽光。
突袭者撞碎彩绘玻璃的瞬间，我扯过桌布蒙住杰克的眼睛。雇佣兵守则第一条：不能让保护对象目睹血腥。但这次我失算了——温热的血溅上脸颊时，才发现是他徒手攥住了劈向我的刀刃。
"看来..."他喘着笑音把歹徒踹下旋转楼梯，掌心鲜血滴在我颤抖的睫毛上，"优雅的收藏家偶尔也需要弄脏手呢。"
急救车鸣笛划破夜空，我攥着他被割伤的手掌，消毒棉签突然被夺走。他染血的指尖抚上我腕间旧伤，月光从救护车窗口漏进来，照亮我们交错纵横的疤痕："疼吗？"
这是二十天来他第一次收起戏谑语气。我望着我们重叠的阴影，突然意识到那些刻意制造的肢体接触，那些荒诞不经的恶作剧，不过是孤独者笨拙的求救信号。就像此刻他掌心的血正渗进我的绷带，在疼痛处开出诡异的花。
救护车的顶灯在杰克银灰色睫毛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他掌心血渍在冷光里泛着诡异的钴蓝色。奈布攥着染红的止血棉，发现这人连疼痛都带着荒诞的美感——血珠沿着他小臂内侧的青筋滚落，途经十九道排列整齐的烟疤时忽然改变轨迹，像朝圣者绕开苦路十四站。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杰克忽然扯开领带，丝绸撕裂声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三年前在敖德萨港，你从货轮爆炸的火海里抢出那幅《丽达与天鹅》时..."他沾血的指尖在空气中勾画天鹅颈项弧度，"可比现在慌张得多。"
奈布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里的热浪扑面而来，燃烧的油料在海面铺成金色鳞片，怀中的油画裹尸布般贴在后背。原来那夜浓烟里递来防毒面具的手，戴着同样的蓝宝石尾戒。
心电电极片突然脱落，警报声撕破雨幕。奈布按住杰克正渗血的腰侧，战术手套吸饱了温热液体："你究竟..."质问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指缝间溢出的血沫带着松节油苦香。
"小心!" 车身猛然颠簸，急救箱弹开的瞬间，奈布看见他虹膜里炸开的金绿色星云。十二支吗啡针剂如钟表零件散落，杰克沾血的西装裤擦过自己膝头旧伤，那些在中东留下的弹片此刻突突跳动，仿佛要破开皮肉飞向某处命定的归巢地。
车顶传来冰雹砸击的钝响，像撒了满天的碎钻。杰克忽然攥住奈布脱臼过的腕骨，染血的唇贴上他耳后敏感带："想知道为什么选你当保镖吗？"监护仪频率陡然攀升的绿光里，他齿间闪过毒蛇般的莹白，"每次你拆卸枪械，左手小指会不自觉地颤动——和我在卢浮宫修复维纳斯断臂时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刮出扇形残影，奈布在剧烈颠簸中嗅到他后颈的苦艾酒气息。这个疯子把致命信息藏进情话里，如同将毒药灌进威尼斯水晶杯。当救护车急转弯冲进隧道，黑暗瞬间吞没整个世界，他感到杰克冰凉的手掌覆上自己眼睑："别怕，萨贝达，你的枪伤在右肺叶，我的刀伤在左心室——我们刚好凑成完整的地狱通行证。"
隧道壁的应急灯如流星掠过，奈布在明灭间看清他锁骨下方渗血的绷带，那下面埋着和自己右肩同样型号的7.62mm弹头。雨声忽然变得很遥远，某种比疼痛更尖锐的震颤顺着相贴的伤疤爬进心脏，像两枚生锈的齿轮终于咬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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