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同行

放学铃声响起时，夏一凡真正把课本往帆布包里塞。教室后门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她抬头，看见江叙倚在门框上，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手里转着自行车钥匙。

“顺路吗？”他笑着问，虎牙在夕阳里闪了一下。夏一凡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上周在图书馆借同一本书时偶然相识，没想到这个初二学长竟记住了她每天回家的方向。

他们并肩走出校门，六月的风裹着香樟叶的气息。江叙推着自行车走在外侧，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和蝉鸣交织。夏一凡盯着自己的影子，脚尖踢着小石子，好几次想开口，又怕声音发颤。

“你喜欢看科幻小说？”江叙突然打破沉默，“上次见你借《三体》，我也超爱！”他说起黑暗森林法则时眼睛发亮，夏一凡渐渐放松下来，讲起自己想象中的星际旅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偶尔交错，又分开。

拐过第三个路口，夏一凡家的单元楼已在视线内。“就到这儿啦。”她停下脚步，脸颊发烫。江叙摸了摸后脑勺，从车筐里掏出个牛皮纸袋，“路过书店买的，新出的科幻杂志，借你看。”

接过纸袋时，两人的指尖轻轻触碰。夏一凡道谢后转身，听见身后传来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她忍不住回头，看见江叙骑车远去的背影，白衬衫在风里扬起，像一只振翅的白鸽。

暮色渐浓，夏一凡抱着纸袋上楼，袋角露出半截书签，上面用钢笔写着：下次还在图书馆见？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夏一凡握着《科幻世界》的手沁出薄汗。书签上的字迹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她已经在科幻文学区来回踱步三次，直到听见熟悉的自行车铃铛声穿透雨幕。

江叙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发梢还沾着细密的雨珠：“没等很久吧？”他递来印着星际战舰图案的书签，“这本杂志有篇时空旅行的短篇，看完我们可以讨论。”

木质桌椅在两人落座时发出轻响。夏一凡翻开杂志p，却总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身旁的人——他专注勾画书中金句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橡皮碎屑落在草稿纸上，堆成小小的雪山。

“如果真能穿越时空，你想去哪？”江叙突然转头，钢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窗外的雨突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夏一凡望着雨痕蜿蜒的轨迹，轻声说：“想去恐龙灭绝前的白垩纪，亲眼看看星空下的霸王龙。”

“那我当你的护卫。”江叙在笔记本上画了个举着激光剑的火柴人，“用未来科技保护你不被恐龙吃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图书馆特有的温柔回响，夏一凡感觉脸颊发烫，慌乱低头时，发丝垂落挡住了嘴角的笑意。闭馆音乐响起时，雨势渐歇。江叙把折叠伞塞进她怀里：“我骑车快，淋点雨没事。”车轮碾过积水的瞬间，他突然回头喊：“周六天文馆有陨石展！要不要一起？”

夏一凡攥紧伞柄，看少年的背影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渐行渐远。晚霞从云层缝隙漏下来，在他身后铺出一道彩虹，仿佛将那些没说出口的期待，都晕染成了甜丝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