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缓缓看向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是他唯一的亲弟弟,是他从小答应过母后要保护的幼弟。
他已经长大了,可在他眼中,他似乎还是那个,被大宫女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软嫩婴儿。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何为责任。
说他是弟弟,但其实更像是半弟半子,他膝下至今还未有子,若是……
若是他膝下一直没有子嗣,以后,他是想过,要立皇太弟的。
看出陛下的左右为难,御王却是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梁仪“皇兄,如今国难当头,我身为皇弟,义不容辞。只要我北梁永存,皇弟便是身在别国,亦是有家国之人。”
御王很清楚,此行若能借到兵,他就回不来了,至少,在仗打完之前,东岳十万兵马归朝之前,他都回不来了。
质子与和亲,是时下十分流行的结盟方式。
皇兄至今膝下只有两女,还未长成,这个质子,只有他是不二之选。
可是这种时刻,他义不容辞。
若他不去,东岳段然不可能轻易借兵,届时北梁孤立无援,若他日国不成国,他即便一直留在北梁,也是无家国之人,那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议政殿的门合上了,泰宁帝独自坐在龙椅上,枯坐了半日。
梁仪……
一个月后。
经过一番商议,东岳借兵十万,裴月胧亲自率东岳十万兵马,浩浩荡荡从东岳离镜,径直朝北梁函月关而去。
家中幼弟裴辰光今年才十岁,此时叫他出征根本就是送孩童去死无疑,裴氏这一代,如今还没有合适人选,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
裴月胧就那般自然又不容置疑地,成为了这十万兵马的主帅,此时她的任命甚至都还未下来。
不是泰宁帝不愿意册封她,而是她一介女子,北梁历史上没有先例,他根本没办法册封,只能给她封了个统帅虚职,并一道命她带兵支援函月关的旨意。
其实原本泰宁帝都是不同意她去带兵的,这对泰宁帝而言,简直就是在胡闹。
可裴月胧直接在他面前杀了人不说,还在他表示出异议时,一鞭将他面前的殿砖劈出了裂痕啊!
他的个老天爷,以前他是知道裴氏这位小姐也是位练家子,但是也只当是出身将门,会些许武功罢了。
他是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有些许功夫。
看来皇弟这些年除了守着她,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也是很有求生欲了。
他议政殿的殿砖,那可是整块的无天然裂痕汉白玉啊!
这份力道,叫泰宁帝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有此能耐,还同时具备军事理论基础的可用之人来。
北梁内部被肃清的奸细着实有些惊人,如今正是各方面都紧缺人才的关键时期,他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出可用之人。
裴氏这一代能用的已经全都在发挥作用了,剩下那个小的还是个没长毛的小小少年。
任他如何叫嚣要上阵杀敌,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是不可能派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