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次日,光线正好,室内亮堂堂,时桐看时间是十二点过,也就是睡了七个小时,看窗外模样显然不是真正的十二点过,这只是他用来判定时间大体走了多久的工具罢了。
如果他昨天傍晚小憩临睡时窗外是刚刚入暮的模样,天气入秋渐冷,离自己最后一次睡前看手机差了约莫四个半小时,醒来时应是两点三十,也就是真实的十八点过,那最后深夜歇息的时间就应该是真实的十点半左右了,现在就应该是上午七点了。
三人已然不在房间内,时桐理整了衣物,一拉开门就看见伙计备好了洗漱的水,规规矩矩地摆在门前。
时桐拿水洗漱完毕后,稍作休息,揣上手机出了房间,走廊上有两三个说笑的人倚着栏杆,走廊下的大堂里有五六个人在吃饭,他们大多吃的是馕与粥,少有吃面的。
“东家!我们饭毕了,起身走吧!”一个魁梧的男人高声喊道。
刀鞘被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穿着赤色华服的中年男人点头,其他吃饭的人也闻之,开始收拾起来,准备离开。
这里绝非烟花之地,时桐开始嘲笑自己昨夜荒唐的判断。
这里应当是驿站,客栈,不过这装潢确是颠覆了时桐的想象,朱纱绮罗,笛声悠扬。不过西周时期有驿站吗,时桐一个人靠在扶梯边琢磨了一会儿,是有,好像叫候馆。
时桐不准备在这儿用早饭,毕竟昨夜的面条让他对这里的饮食心有余悸,于是时桐出了候馆,打算看看街上有没有能吃好吃的。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缓缓前行。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街道上,正值清晨,天气还略带冷凉。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有售卖陶器的、竹编的,还有卖布匹、谷物和各种生活用品的。商贩们热情地吆喝着,招揽着过往的行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挑担赶路的商贩,有驾牛车送货的农民,还有穿着各式纹样锦绣华服的贵族和他们的随从。人群中有说有笑,讨价还价的声音不时传来,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在街边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他们摆出各种小吃和手工艺品,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时桐走得很慢,在他看来,每一家摊位都有许多有趣的地方。
行至途中,时桐刹住了脚步,热腾腾氤氲的雾气随着蒸屉被打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穿着褐色麻布衣服的摊主熟练地将黍粉和蜂蜜搅拌均匀,明明面团上还冒着热气,但店主像是不怕烫似的,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小剂子,然后在掌心按压搓捻成方形,三角形。最后在蒸屉里码的整整齐齐的,放上蒸锅中蒸熟。时桐看得高兴,尤其是几分钟后,蒸锅下的沸水咕噜咕噜地直叫,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时桐腹中的馋虫被勾起,忍不住买了几块,咬上一口,软糯香甜,比昨天的糕点好吃很多。
时桐抿着嘴里糕点,感慨西周时期的糕点制作工艺的参差。
一挥广袖,时桐留了铜钱继续前行,一群孩童在街边追逐嬉戏,笑声清脆悦耳,倒是给这繁华的街道增添了几分生机。
街道的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城门,城门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刻着两个大字,时桐在西周算是“目不识丁”。
城门两侧,士兵们威严地站立着。
时桐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小孩子玩耍,而自己却莫名其妙来到一个毫不熟悉的地方有些惆怅之际。
一扬下巴,目光落在城门中央。
城门中央是走过来的三人,一个身着靛青长袍,头发只到肩处,腰间系着洁白无瑕的环龙形羊脂玉。时桐一看就知道是楚涓。
而一旁深绿色短裳,墨色下裙,鬓戴银花的,自然而然是钟紫玉,此刻她抱臂面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温峦是走的最慢的,玉冠高竖,一见时桐便抬起右手缓慢招手。
身后城墙高耸,铜扉紧闭。
钟紫玉站在众人面前,她的柳眉颦颦,身姿绰约,一袭长裙随风轻摆。
温峦背了个和他极不相称的花布包袱,先前像是一直在说话,只是距离稍远,时桐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离近了,楚涓轻飘飘地接话:“放心,钟紫玉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你吃早饭了吗?”温峦一见他,先问的是这个。
时桐点头,那几块糕点也算早饭吧,反正这会儿肚子也不算饿。
钟紫玉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几人也并无逛街的闲心,一径回了候馆。
门刚合上,钟紫玉就开口:“我这副模样也不是十几岁少女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