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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的那天,小小的宅院内外站满了人。
杨皓涵白发肃穆地立在门廊下,杨文昭搂着挺着大肚子(比杨炽妤稍晚有孕)的陈樱儿,两人脸上皆是紧张与期待。
龙皓晨的家人——龙星宇、白玥和龙皓萱也早早就到了,白玥更是几次想进去,被龙星宇强拉着才止住脚步。
猎魔团的伙伴们全都围拢在院子里,连林鑫平日玩世不恭的脸上也只剩下凝重。
室内,一声声压抑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传出。时间变得无比漫长粘稠。
龙皓晨被允许进入产房陪护,他紧紧握着杨炽妤冰冷湿透的手,看着她因为剧痛而扭曲的、毫无血色的脸,感受着她体内那异常汹涌却又极其脆弱的灵力波动。
圣光不断从他掌心涌入,试图为她提供一丝支撑,却感觉如同石沉大海。
孩子的生命力波动异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接生的高阶治疗师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们调动着庞大的生命能量,却仿佛投入一个无底的深潭,无法激起应有的生机火花。
“皓晨……”杨炽妤虚弱地睁开眼,汗水浸湿了她的长发,粘在额角、鬓边,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对疼痛的恐惧,只有浓浓的、无法言说的不舍和决绝,“它…我的力量不稳……”
“别怕,妤儿,我在。”龙皓晨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圣光愈发汹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杨炽妤艰难地摇了摇头,唇角极其微弱地勾了一下,像是想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只是溢出更多的虚弱。
她清晰地感觉到腹中的小生命如同一个濒临崩溃的小小堤坝,而堤坝的尽头,正是她赖以维持存在的、那残存却混乱不堪的月影之源。
反噬已入膏肓,这具身体再也无法承受。
没有时间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母亲本能的决然力量爆发出来
她猛地抽回被龙皓晨紧握的手,双手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覆盖在自己高耸的小腹之上。
原本涣散的眸光瞬间凝聚,仿佛燃烧起最后的、夺目的灵魂火焰。
“不——妤儿,你想干什么!”龙皓晨的心猛地沉入冰窟,他意识到不对,惊骇欲绝地想要阻止。
但已经晚了。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以杨炽妤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光,也不是影,而是一种纯粹的、沛然的生命本源之力。
她的皮肤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近乎透明,黑发似乎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光泽。
磅礴得无法言喻的力量,如同归巢的洪流,带着冰冷却又炽热的气息——
那是由她的生命力、残余的灵力以及深藏于血脉却被诅咒困扰的月之影本源,一起提炼出的最纯粹的生命之能,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涌向腹中的孩子。
整个产房被一层清冷而神圣的微光笼罩。
“呃……”杨炽妤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解脱般的叹息,覆盖在小腹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那层微光骤然熄灭,如同被风吹散的星尘。
几乎就在微光熄灭的同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骤然划破了室内的死寂。
“哇——”
新生的生命,如此鲜活有力。
而床上那刚刚带来新生的人,却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缕生气,身体迅速变得冰冷。
那双刚刚还燃尽灵魂之火的眼眸,此刻失去了所有光芒,空洞而寂静地望着天花板。
她嘴角甚至凝固着一丝极淡的、仿佛卸下重担的轻松弧度,仿佛只是沉沉睡去,再无一丝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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