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的光芒尚未散尽,塔顶突然刮起一阵刺骨的寒风。林挽月握紧裁决之剑,剑身上的红光与水晶球的金光交织,在冰砖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月瑶望着天空中渐渐清晰的双月轮廓,眉头微蹙:“还有三天便是双星交汇,可黑暗神殿的先锋已经越过雪线了。”
她指尖划过水晶球投射的影像,昆仑之墟的边界瞬间放大——黑压压的暗影追踪者正沿着冰川攀爬,他们的黑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手中的黑色长矛拖着淡淡的黑雾,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冒烟的脚印。更远处的山坳里,数十辆覆盖着黑布的马车正在集结,车辕上雕刻的骷髅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是‘噬魂囚车’。”夜影的声音带着寒意,他左臂的伤口已用冰灵力冻结,但渗血的绷带仍在微微颤动,“里面装的是被捕获的月魂族人,墨煞想用他们的魂火在双月同辉时献祭。”
阿离突然指着影像边缘:“那些马车后面有发光的东西!”众人凑近细看,只见每辆囚车后都拖着一根锁链,锁链末端连着块拳头大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流淌着与地脉引爆符相似的纹路。
月瑶脸色骤变:“是‘地脉引流石’!他们在抽取昆仑山脉的地脉灵力,难怪圣殿的防御阵一直不稳定。”她转向林挽月,“必须在他们打通三条主脉前毁掉引流石,否则双月升起时,整个昆仑之墟会变成一座巨大的祭坛。”
苏瑶轻抚冰壁上的月魂印记,那些沉睡百年的族人轮廓正在变淡,仿佛随时会苏醒。“东殿的岩浆被冰墙挡住了,但地脉已经受损,”她指尖凝聚起淡蓝色的灵力,在冰面上画出复杂的符文,“我可以用月魂之力暂时修补裂痕,但需要有人守住东殿的能量核心。”
“我留下。”小石头突然开口,他怀里的四神器木雕正发出微弱的光芒,“村长爷爷说过,守护圣地不仅要靠力量,还要懂阵法。这些冰壁上的符文我能看懂,或许能重新激活防御阵。”
林挽月看向通往地缝的阶梯,水晶球最后投射的画面仍在脑海中盘旋——地缝深处那枚闪烁的戒指,像极了爷爷留给她的那半块月魂石。“我去地缝找生命之戒,”她握紧黑色水晶,水晶中的三脉魂火正缓缓跳动,“守墓人说过,四神器集齐才能对抗黑暗殿主,生命之戒一定藏在那里。”
夜影的冰刃突然在掌心旋转起来,寒气在他指尖凝成细小的冰晶:“我跟你去。月魂狼能追踪地脉的流动,它们可以带路。”话音刚落,三只体型矫健的雪狼从阶梯下方跑上来,它们额头的月魂印记泛着银光,显然已摆脱黑雾的控制。
临行前,月瑶将半块晶莹的冰玉塞进林挽月手中:“这是守阵脉的‘月引玉’,能在地脉紊乱时指引方向。地缝深处有百年前的护阵结界,用它能打开通路。”她的目光落在夜影身上,“北殿的历史卷轴记载过,地脉中藏着月魂一族的禁忌,若遇到穿黑袍的守墓人,切记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众人在圣殿广场分道扬镳。林挽月跟着夜影走进通往地缝的密道时,恰逢第一缕晨光越过雪峰,金色的光线穿过冰棱,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月魂狼的爪子踩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偶尔停下嗅嗅石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它们在害怕什么?”林挽月突然驻足,黑色水晶中的魂火骤然收紧,像被无形的力量攥住。密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声,夹杂着某种细碎的摩擦声,仿佛有无数鳞片在石壁上刮擦。
夜影的冰刃突然横在身前,寒气在他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屏障:“是‘噬魂鳗’,墨煞用黑暗能量污染了地脉水系,这些原本守护地脉的生灵变成了怪物。”他指尖轻弹,三枚冰锥呼啸着射入黑暗,随即传来鳞片碎裂的脆响,一股腥甜的气味顺着风飘了过来。
月魂狼突然对着左侧的冰壁狂吠,冰壁上的冰层正在剥落,露出后面暗绿色的水流。林挽月举起裁决之剑,红光扫过之处,水面突然炸开,数十条半米长的鳗鱼跃出水面,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灰色,牙齿细密如锯齿,身上的黏液滴在冰面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别让黏液碰到皮肤。”夜影的冰刃在身前划出圆弧,寒气将水流冻结成冰墙,那些噬魂鳗撞在冰墙上,纷纷被冻成透明的冰块。但更多的鳗鱼正从水道深处游来,冰墙表面很快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
林挽月将月引玉贴近冰壁,玉块突然迸发出柔和的蓝光,在冰面上照出个隐蔽的凹槽。她伸手按下凹槽中的凸起,冰壁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道旁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圣殿广场的石碑如出一辙。
“这是‘守脉道’,”夜影点燃冰棱制成的火把,火光在符文上跳动,“百年前月魂族人用来维护地脉的密道,看来月瑶没说错,地脉里藏着秘密。”
窄道尽头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下的冰柱折射着火光,在地面上投下如同水晶灯般的光斑。溶洞中央有个圆形的水潭,潭水泛着诡异的紫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发光的水藻,像极了放大版的月光鱼触须。
月魂狼突然对着潭底低吼,潭水剧烈翻涌起来,水面浮现出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枚金色的戒指——正是生命之戒!
林挽月刚要迈步,黑色水晶突然发烫,水晶中的魂火竟化作三道细线,钻入潭边的石壁。石壁上的符文瞬间亮起,浮现出幅流动的壁画:画面中个穿白袍的老者正将戒指按入地脉核心,他周围的族人纷纷跪倒,手中的月魂石同时碎裂,化作光点融入地面。
“是初代守墓人!”夜影指着壁画角落的四神器图案,“他在用月魂一族的力量封印地脉中的黑暗能量。”
话音未落,漩涡突然扩大,潭水卷起丈高的浪柱,浪柱顶端浮现出个模糊的黑影。那黑影穿着破烂的黑袍,脸上覆盖着青铜面具,手中的黑色长矛正滴着紫色的黏液——竟是个与墨煞相似的黑暗祭司!
“终于等来能打开结界的人了。”黑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他的长矛突然指向林挽月,“把三脉魂火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看看十年前的真相。”
黑色水晶中的魂火突然暴走,水晶表面浮现出混乱的画面:雪地里的血迹、断裂的月魂石、还有个穿黑袍的背影正将半块戒指扔进地缝……画面最后定格在张熟悉的脸上——竟是夜影的爷爷,那位守墓人!
林挽月猛地抬头,夜影的冰刃已经出鞘,寒气在他周身凝成冰雾:“你是谁?为什么会有守墓人的记忆?”
黑影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脸的月魂印记已经发黑,却能看出与月瑶相似的轮廓。“我是守墓脉的叛徒,”他的嘴角勾起诡异的笑,“也是十年前把你爷爷推下地缝的人。”
潭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噬魂鳗从漩涡中涌出,它们的眼睛泛着红光,纷纷扑向林挽月。夜影的冰刃划出三道冰弧,将鳗鱼冻成冰块,却发现冰壳下的鳗鱼正在融化,很快又化作黑雾重新凝聚。
“这些是用守墓人的魂火炼制的‘怨灵’,”黑影的长矛突然插入潭底,整个溶洞剧烈震动起来,“地脉中的黑暗能量已经苏醒,你们越挣扎,它醒得越快。”
林挽月将月引玉抛向空中,玉块在头顶炸开,蓝光如雨点般落在噬魂鳗身上。那些黑雾组成的怪物突然发出惨叫,在蓝光中渐渐消散,露出里面点点金色的魂火——竟是守墓人的魂火!
“爷爷的魂火……”夜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光点却突然融入黑色水晶,水晶表面浮现出新的画面:守墓人跪在焚天火山的石室里,他胸口的月魂石正在碎裂,手中的黑色水晶吸收着四散的魂火,石墙上的四神器图案突然亮起,将他卷入道金光……
“守墓人在用自己的魂火净化黑暗能量。”林挽月突然明白过来,她举起裁决之剑,红光与水晶中的魂火共鸣,“他不是叛徒,是在用生命守护地脉!”
黑影的长矛突然刺向水潭中的生命之戒,却在接触戒指的瞬间被弹飞。戒指表面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中浮现出位老者的虚影——正是壁画中的初代守墓人。“月魂三脉血脉相融,方能唤醒地脉之力。”虚影的声音回荡在溶洞中,金光突然化作三道流光,分别钻入林挽月、夜影和黑影体内。
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他脸上的疤痕正在消退,发黑的月魂印记渐渐恢复银色。“我……我记起来了……”他捂着头跪倒在地,“我是守墓脉的长老,十年前被墨煞用封魂咒控制了……”
此时水潭中的漩涡已经平息,生命之戒静静躺在潭底,周围的水藻正缠绕着戒指,像在守护它。林挽月伸手去捞,戒指却突然飞起,自动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戒指接触到裁决之剑的瞬间,剑身上的红宝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枚细小的月魂石——竟是四神器中缺失的核心!
“四神器本是一体,”恢复神智的长老望着天空,溶洞顶部的冰棱正在融化,露出外面渐亮的天色,“双月同辉时,四神器会吸收地脉灵力,化作对抗黑暗殿主的最后防线。”
突然,整个溶洞剧烈摇晃起来,石壁上的符文纷纷剥落,露出后面黑色的裂纹。夜影的冰刃插入地面,寒气沿着裂纹蔓延,却只能勉强阻止裂缝扩大。“墨煞的地脉引爆符还是生效了,”他望着越来越多的黑雾从裂缝中涌出,“地脉正在崩塌。”
林挽月握紧生命之戒,戒指突然发烫,将股暖流注入她的经脉。她能感觉到地脉的震颤正顺着戒指传来,像大地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月引玉能指引地脉流向,”她突然想起月瑶的话,“如果我们能找到三条主脉的交汇点,或许能重新稳定地脉。”
长老突然指向溶洞深处:“那里有通往地脉核心的密道,是初代守墓人留下的。”他从怀中掏出块暗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与生命之戒相同的花纹,“用这个能打开核心的结界,但里面的东西……可能比黑暗殿主更可怕。”
夜影的月魂狼突然对着密道方向狂吠,密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有巨大的生物正在靠近。黑雾从密道中滚滚涌出,在地面上凝成只体型庞大的蝎子,它的尾刺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满了剧毒。
“是‘地脉守将’,”长老的声音带着恐惧,“被黑暗能量污染的守护兽,它的毒能腐蚀月魂之力。”
林挽月将三脉魂火注入裁决之剑,剑身上的金光与生命之戒的暖流交织,在她身前形成道金色的屏障。“你带着令牌去核心,”她对夜影说,“我来挡住它。”
夜影的冰刃突然插入地面,寒气沿着地脉蔓延,在密道入口凝成道冰墙:“要走一起走。”他的指尖突然出现朵冰花,冰花在他掌心旋转,渐渐化作柄冰弓,“月魂族的冰弓术,我爷爷教过我。”
冰箭破空而去,正中地脉守将的复眼。那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尾刺猛地砸向冰墙,冰墙瞬间布满裂纹。林挽月趁机冲向密道,裁决之剑的红光劈开黑雾,在石壁上留下串燃烧的符文。
当最后人钻进密道时,身后传来冰墙碎裂的巨响。林挽月回头望去,只见地脉守将的尾刺已经刺穿冰墙,幽蓝的毒液正顺着裂缝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个个冒烟的小洞。
密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长老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光幕:“穿过这道结界就是地脉核心,但里面的记忆会让你怀疑所有真相。”他将令牌塞进林挽月手中,“守墓人说过,能决定月魂族命运的,从来不是四神器,而是敢于面对过去的人。”
光幕中突然浮现出爷爷的脸,他正对着块黑色水晶说话,水晶表面的魂火忽明忽暗。“挽月,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爷爷可能已经不在了。”爷爷的声音带着哽咽,“十年前我没能保护好生命之戒,只能将它藏在地脉核心。记住,黑暗殿主的真正目标不是圣地,是藏在月魂石里的……”
影像突然中断,光幕剧烈波动起来,地脉守将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林挽月握紧令牌,与夜影对视眼,同时迈步走进了光幕。
地脉核心是个巨大的水晶洞穴,无数发光的地脉支流像血管样在洞壁间流淌,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颗篮球大的晶石,晶石表面流转着与生命之戒相同的金色纹路。而在石台周围,数十具冰尸正环绕而坐,他们的月魂印记泛着微光,手中都握着半块碎裂的月魂石。
“是百年前封印地脉的族人。”夜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认出其中具冰尸手中的木雕,与小石头的四神器木雕如出辙。
林挽月将令牌按在晶石上,晶石突然裂开道缝隙,里面竟嵌着另一半生命之戒!当两枚戒指合二为一时,整个地脉核心突然亮了起来,洞壁上的地脉支流纷纷转向,在半空织成张巨大的光网,光网中浮现出段段流动的影像——
那是比初代守墓人更古老的画面:天空中挂着三轮月亮,月魂族人在广场上献祭,他们将月魂石埋入地脉,换来大地的丰收;后来三轮月亮变成两轮,献祭的族人越来越少,地脉中的黑暗能量开始滋生;最后位祭司将四神器嵌入地脉核心,用自己的魂火点燃了封印,天空中的月亮只剩下轮……
“原来月魂族直在透支地脉的力量。”林挽月喃喃自语,她终于明白爷爷没说完的话,“黑暗殿主想要的不是四神器,是地脉中积攒了千年的黑暗能量。”
此时地脉核心突然剧烈震动,石台周围的冰尸纷纷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是浑浊的灰色,手中的月魂石碎片同时飞起,在半空凝成道黑色的屏障。
长老的惨叫声从光幕外传来,夹杂着地脉守将的嘶吼。林挽月看向夜影,发现他的冰刃正在颤抖,冰刃反射的光网中,黑暗殿主的黑色马车已经越过最后道雪岭,车帘后的金色眼睛正透过风雪,望向地脉核心的方向。
双月的轮廓在天空中越来越清晰,仿佛随时会相撞。林挽月握紧合二为一的生命之戒,戒指突然发烫,将地脉核心的光网吸入其中。